13、待嫁(1 / 2)

自李相壽宴後,薑韞便一直待在府裡不再出門了,靜待婚期。

錦瑟拉著她一起繡嫁衣,初時她尚有幾分興趣,繡了幾針後便作罷,拿去讓繡娘們趕工收尾。

天氣一日冷過一日,眨眼的功夫,秋日便過去了,院內的幾棵樹葉子黃了一半,掛在枝頭搖搖欲墜的。

婚期將近之時,薑府上下忙得熱火朝天,薑韞倒躲了閒,研讀起李玉嬋送她的醫經。

倒真讀到不少罕見的下毒之法。

她這睚眥必報的性子怎麼會不想複仇呢?隻是事發之後的代價付不起,所以不招惹他才是上策。

可如若真的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隻要沈煜死得透透徹徹,且死因查不出來,那麼——

往近看,整個永平侯府的家產都是她的了。

再往遠些看,等沈煜辛辛苦苦造了反、登了基再下手,到那時整個天下都是她的了。

薑韞細細思忖著,用筆輕輕勾畫了其中幾頁的字句。

她不日便要嫁進永平侯府,近水樓台,且他對她毫無戒備。不比他當初千算萬算借小皇帝的手,毒殺深居宮中的皇太後容易得多?

可行歸可行,謹慎行事還是得擺在第一位。以沈煜的警覺和頭腦,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且不被察覺,委實是件難事。一旦事情敗露,她隻怕比前世死得更慘,還得連帶薑家闔府都沒好日子過。

錦瑟在一旁看著自家主子眉頭緊鎖了好半晌,不由歎口氣道:“娘子,您這哪有半分要做新婦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薑府旁的哪位娘子要出閣了。”

薑韞聞言沒作聲,錦瑟這些日子一直旁敲側擊問她為何不願嫁給沈煜,都被她三言兩語糊弄過去了。

在外人眼裡,她如今嫁進永平侯府,年紀輕輕就做了侯夫人,當真是風光無限。且沈煜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熱,前途無量,她福氣還在後頭呢。

薑韞嗤之以鼻。福分還得有命才能享。

“雖則侯爺像是與那韓三娘有些牽扯,可您不也瞧見了嗎?侯爺壓根兒就沒那個意思。他怕您知道了心裡介懷,還巴巴地在半道上等著您,想和您解釋解釋。雖然瞧上去凶得很,冷

冰冰不近人情的樣子,心思倒是挺細的。”錦瑟對準姑爺印象不錯。

薑韞不為所動。

如若她沒有前世的記憶,興許也覺得沈煜會是個好夫婿。

畢竟她又不像韓三娘那般對他情根深種。冷酷無情不是什麼缺點,權貴聯姻不需要真情,能和和氣氣、舉案齊眉地過完一輩子便再好不過。

但前提是聯姻的兩家永遠處於同一陣營。沈煜是皇帝打壓世家的一把利刃,薑家作為世家之首,就算如今暫避鋒芒,用不了幾年也會和沈煜正麵交鋒。

聯姻求和終歸隻是暫時的和平。就像曆來史書上記載的和親公主,一旦利益失衡,戰鬥的號角從不會因顧及她們的處境而不被吹響。

她沉默了片刻,正準備出聲接話之時,敲門聲倏地響起。

主仆兩人同時一頓。此刻已經是深夜了,適才錦瑟還勸她熄了燈早些休息。何人會在此時造訪?

薑韞讓錦瑟去開門。她琢磨著八成是薑韜又在外麵惹了禍來負荊請罪,好讓她來替他收拾爛攤子。

卻萬萬沒想到來人竟是父親薑祿。

薑祿披著一身的寒氣進屋,麵上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澀。

薑韞壓著心裡的疑惑,給他倒了杯熱茶,見他官服還未褪,順口問了句:“父親才下職嗎?”

薑祿頷首,也不對她多言官場之事,在半杯熱茶下肚之後,才緩緩開了口:“你回關東吧,明日就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