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鏡花(1 / 2)

二人視線交彙,一時間皆沉默了片刻。

薑韞抿了抿唇,關上身後的門,轉頭正欲說些什麼緩和一下僵硬的氣氛,便聞薑韜大大咧咧的聲音由遠及近——

“姊夫你在這啊?”他近前來才瞧見薑韞,聲音立馬低了些,“阿姊你也在啊。”

薑韞以眼神詢問他有何貴乾。

薑韜咧著嘴笑,一身的少年意氣:“聽聞姊夫射藝精湛,能百步穿楊,百發百中,某想問問姊夫可有閒暇同某比試比試。”

薑韞聞言,立時便想出言阻止,未料沈煜在一旁一口應了下來。

薑韜興高采烈地讓隨從去取箭矢和弓,拉著沈煜一道往靶場去。

這陣勢勸也勸不住,薑韞遂隻好蹙著眉跟上去。

君子六藝,縱然薑府上下皆是讀書人,騎射也是必修的功課,靶場雖不大卻也像模像樣。

薑韞在場外眯著眼瞧那二人,不自覺地輕咬朱唇。一隻隻箭矢離弦,急促地竄向數丈遠的草靶,刺耳的聲音聽得人心弦緊繃。

耳中響起前世薑韜身邊唯一死裡逃生的副手哽咽著控訴:“援兵遲遲不見人影,我軍早已是彈儘糧絕,撐到第九日,城中餓殍遍地,百姓易子而食……少將死守無望,率領弟兄們迎戰……三千人對戰五萬大軍,硬是多守了整整兩日……倒下時渾身是亂箭刀口……”

窒息感一層層裹挾她之時,忽聞一道沉穩內斂的聲線在喚她。

“韞娘?”

薑祿不知何時過來了,正緊鎖著眉頭盯著她。

薑韞倏地回神,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問:“父親怎麼來了?”

“你先時說的藥鋪,昨日已著人敲定好了。”薑祿陳明來意,神色未見緩和,瞥了眼場內比試的女婿和兒子,又問,“受委屈了?臉色那麼差。”

薑韞半晌沒接話,隻搖了搖頭。

薑祿也不再問了,又提起另一茬兒:“二房的事你彆插手。”

“女兒心裡有數,父親不必憂慮。”她輕聲道。

薑祿本還想再說些什麼,見沈煜和薑韜提著弓過來了,又沒再出聲了。

直至日昃時分將女兒女婿送出薑府,他才低聲對女兒道:“若是不順心了,回來便

是。”

薑韞回以淺笑,告彆了薑家眾人,上了侯府的馬車。

馬車緩緩啟程,一路出了崇仁坊。

車內,她僵直著脊背,挨著沈煜端坐。

路上,他似是不經意地問起來:“你祖母尋你何事?”

“無甚緊要之事。”她沒什麼情緒地答。

王郎注定被薑家放棄,他罪有應得。可如若下一個是薑韜呢?

“侯爺今日不是還要進宮陪聖人下棋嗎?”薑韞又轉頭問。

“不去了。”

“那侯爺先回府吧,妾去一趟東市,瞧一瞧嫁妝裡的鋪麵,年節也近了,該清點一下賬麵了。”她輕聲道。

沈煜聞言,眯眼瞧她,道:“又不急在這一時,今日先一道回府用晚膳。”

薑韞微頓,垂下眼睫道:“侯爺說的是,妾便明日再去吧。”

她語氣平和且柔順,他卻忽然心裡起了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