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彆投胎做我兒子，不然你們嫌棄自己霸占資源。”
“誰規定特席名額主播有標準？我就喜歡咕嘰獸這樣的。”
“皮皮獸打賞主播五百星幣。”
“仙子打賞主播五十星幣。”
……
三邊的評論區對戰，雖然成越觀眾看起來戰鬥力十足，可惜那隻是少數人，很快，成越的觀眾被壓得死死，更加暴躁。
成越這時候再沒意識到連號評論區出事了他就是傻子。
他點開另兩間直播評論區。
柳南崔揉眉道：“我和費雪不應該找你。”
費雪也頭疼的樣子，“對不起。”然後呼籲觀眾和平相處。
成越不去看他們假兮兮模樣，兩次邀請他，這就是目的了吧？
他一目十行看評論，麵色不佳。
有備而來。
成越得出結論。
魚龍混雜的，他相信三間評論區都有人攪渾水，可能是其他主播披馬甲上，也可能是柳南崔和費雪安排的人。
總之他們目的達成了。
是想讓他問心有愧讓出特席？還是不滿，單純想惡心他？
成越唇抿得筆直，烏黑的眸子愈發黑亮。
他開口：“諸位是對我占了特席不滿？”
評論區刷得飛快。
“原來知道自己討人厭呀。”
“交出特席，看在你是可愛女孩子麵上原諒你。”
“沒有那本領就彆站那麼高，你這是逼著自己引起公憤，看主播還是有潛力的，彆用這種方法火，不好聽。”
“是我我早就不好意思了，主播還有口氣問？”
……
“咕嘰獸彆理他們，堅持，加油，我們喜歡你。”
“取消連號吧，讓他們惡心自己去，好好的連號偏要出來惡心人，真是腦子沒發育好。”
“咕嘰獸你就不講比賽，就坐第一排，氣死他們。我是看餃子那期喜歡你的，畢業xx學院，上課寫武甲對決分析寫吐了，以後你聯盟賽直播的講解由我承包。”
……
成越內心冰火兩重天，一邊是批判，一邊是支持。
惡語傷人六月寒，他更多的心神被批判吸引。
他握拳，沉吸一口氣，維護自己，“特席的位置是分配下來的，我沒有使任何手段，你們要是不滿可以憑本事把我名額搶走，我接招。
“但我既然受命，我憑什麼推脫出去！就因為我不行嗎？”
“是，我的確不如其他人，所以從我得到這個名額後我就不再開直播，一直和前輩學習，學習直播，學習聯盟賽，不讓這個名額費在我手上。
“但就因為我沒有達到足夠高度就要接受抨擊、驅逐嗎？什麼時候犯錯也不被允許？什麼時候成長的機會都要被剝奪？
“就因為我拿到特席嗎？有機會直播聯盟賽嗎？
“這憑什麼怪我！我、就、不！”
成越大喘氣，腦海裡浮現的為這場聯盟賽直播做的努力如今成了笑話，誰會在意，人們隻會看結果。
頭一陣刺痛，他想起不太美好的事。
他晃頭，趕它們出去。
而接下來一句評論徹底傷到了他——
“可、你、不、配！就憑你不行，你就沒資格擁有特席！”
明明是一段文字，卻有了聲音，有了畫麵，成越的眼睛通紅。
他是獨生子。
可也是私生子。
爸爸媽媽的確為家族企業工作，但卻是兩個毫無聯係的大家族，他是兩個已婚人士苟合的產物。
所以他有爸爸媽媽，卻沒有家。
他是爸爸媽媽的獨生子，卻沒有感受到獨生家庭的溫暖。
因為他的存在是原罪，父母不敢見他，兩個大家族拒絕承認他，他是一顆眼中釘，是沒資格的存在。
小時候的人生，沒有得到過認可……
“他就是那兩個人的孩子呀？成績也不太好呀，嘖，這樣子可怎麼辦？”老師竊竊私語。
蹦蹦跳跳來到辦公室門口，捧著練習冊想問問題的他愣住了。
小時候不懂事，隻知道爸爸媽媽工作很忙，家裡隻有耳背的阿婆照顧他。
有一天媽媽又哭又笑，帶他搬家，耳背的阿婆沒有跟來。
他被送到這所擁有高高的牆的學校，會閃光的大鐵門看起來很酷，這裡的小孩都抬臉走路。
媽媽說這是貴族學校，好好讀書以後有大出息。
他上過幼兒園，認得的漢字卻一隻手能數下來。
阿婆太老了，隻會給他講故事，不會輔導他生詞也不會教他ABC。
而這裡的小孩都太厲害了，教得也很難，以至於媽媽把他送過來，他上課什麼也聽不懂。
仿佛被全班同學和老師孤立。
“怎麼辦，就這麼辦唄！有錢還真是好，他這成績壓根不能入學……”
“總要教吧，基礎沒打牢，以後耽誤一生的，你說我要不要抽空——”
“你還管那麼多！也許人家爸媽都沒考慮這麼多，要我說這樣的小孩就讓他自由生長吧，長成啥樣全看老天。你幫了他，那他那些異母異父哥哥姐姐怎麼辦？真正可憐孩子是他們，親爸親媽被搶走了，還有人對著搶走親爸親媽的孩子獻殷勤，可不惡心死他們？
“哎呀，當然孩子都是無辜的，可他那出身，嘖，還真是不值得，你那什麼眼神，我說了孩子都是無辜的，可誰叫他出身不好呢。而且他這成績本來就不能入校，誰叫他那好媽媽偏要把他塞進來，也不看看小孩行不行……”
小孩駐足，站在門口望望天，天有點陰沉，說不上來的感覺，最後那個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小孩捧著練習冊走開了。
而成績再也沒好過。
後來他接觸到散打，甚至因為散打獲得獎項，那埋在心底的陰天終於開始明媚，卻還是會烏雲蔽日。
“他才剛高考畢業你就給他買房！爸爸呀爸爸，你真是他的好爸爸！我考上全亞洲top1你也就給我報了個旅遊社，你是不是太偏心了？一個體育特長生難道你還指望他給你繼承公司？你是要笑死我！不求你偏愛我，你起碼要做到公平！一個讀書不行的小雜種，剛畢業就給他買房，他配嗎！”
那天他拿著大學通知書，站在臥室門口，卻沒有敲響門，裡麵爸爸在和他的異母兄弟通話。
他不知道爸爸要給他買房，也不知道那個偶爾會笑著叫他小越的兄弟原來是這麼叫他的——小雜種。
逆著光，他舉起通知書。
全國最好的體育專業，他配嗎？
他不知道。
但房子他現在肯定不配。
從此染上賺錢的癮，他到處找人打比賽，掙錢，不乾嗎，就攢錢買房子。
後來這成了心魔，也讓他成為學校亮眼的一顆星。
剛畢業就搬進自己掏錢買的房子，全校數一數二了。
哪怕每月還有貸款要還，但交齊首付就很不錯了，一百八十多平方米呢！
再後來，外語學校招收體育老師，沒啥要求，懂英語，專業出身，工資是外邊四五倍。
於是開始卯足勁學英語，踩著線進去。
卻還是能聽到這樣的聲音——
“他那好爸媽使勁了吧？就他，嗬，也行？外麵長大的果然比不得精心培養的，那兩邊的孩子可都進公司了，本事得很。”
“喲，他好爸媽年紀可大了，而且那邊配偶都在，孩子也努力著，兩邊公司他豈不是一點股份都沾不到？”
“本就沾不到，他有那資格嗎？也就在學校當當體育老師，聽說從小成績不好，大學還老出去和人打架……”
不行、不配、沒資格……
這樣的話好像一直存在，有時候成越會反思，他是不是不該出生，不出生就不用聽這些了？
可他又有什麼錯？這是他能選擇的嗎？
他不願否認自己的人生。
那麼好，既然他們不認可他，那就從他開始認可自己。
他選擇每天進步，做到今天的他比昨天更優秀，時時刻刻督促自己成長，讓所有人無法否認。
德不配位麼？
他偏要配！
成越狠狠咬牙，似乎一口牙都要震碎。
特席的位置他當初猶豫了，可是被承認的感受太好了，鬼迷心竅同意了。
可永遠都是這樣，把他推到一個位置上，讓他高興一會，最後跳出來幾個人，對他冷嘲熱諷，卻不關心他到了位置後如如兢兢戰戰，如何努力守住這位置。
太多人不肯等到他長成的那一步。
隻是把他拎到一個位置，然後笑嘻嘻說：他不配。
他們無視他的成長，他們不相信有一天他配。
隻是不斷地打擊奮發向上成長的他，從中獲得快感。
為什麼不能等等？
他可以的。
他在努力。
成越捧腦袋，額頭很燙，後腦勺卻冰涼，很沉。
他克製自己的語調，他當過老師，自然知道什麼樣的音量對嗓音最好，又最容易讓人聽進去。
他緩緩說：“特席就在我手上，要麼憑本事拿走，要麼就看著我穩穩坐著。
“主動讓，不可能的。”
評論區群嘲，偶爾夾雜讚揚主播勇氣的。
一瞬間成越想到了星艦上那個求著他拜托海盜的小孩，他是不是也到了不得不成長的時刻，所以哪怕知道對方是海盜，也要試試？
後來他學會了嗎？他幫到他了嗎？他希望他成功了。
他喜歡所有人長成自己期盼的模樣，所有努力的小孩得到他們該有的。
成越呼氣，他的臉很燙，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思緒太重導致。
評論區。
“那些人真的好煩，抱走咕嘰獸，我們取消連號吧？”
“對，就不讓，咕嘰獸我們走。”
……
“再煩比不過你們煩，霸了位置還反咬一口，好像我們是惡人。”
“名場麵，見過的最會自我高.潮的主播。”
“本來覺得女孩子挺可愛的，現在，討厭，以後大家碰上她小心，搶走好東西還能反撕，佩服，佩服。”
……
成越冷冷看著評論，胸口有股火。
柳南崔和費雪則不斷安撫觀眾，卻每每恰到好處的“火上澆油”。
例如，柳南崔，“成越隻直播過兩次，可能不太會互動……”
兩次，純新人，憑啥拿特席。
費雪，“有點被成越傷到了，說到憑本事搶走，其實最開始特席是給我的，隻是我沒本事，這才……”
果然，特席來路不當！
評論區愈演愈烈，算是主播界的年度大戲。
忽然，“摩爾，放我下來！”
是萊斯利的聲音。
他趴在摩爾後背，柔若無骨的慵懶樣。
摩爾正拖著他跑，身後是一乾追隨者，記者、主播、觀眾，都有。
明明閉著眼睛在顛簸後背也能打盹的人，偏偏發現成越，而且還是變裝後的成越。
摩爾剛聽到萊斯利的聲音，身後人就從背上跳下去。
然後，萊斯利衝到成越前，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他眼巴巴的，仔仔細細打量女裝的成越，桃花眼難得睜大不再惺忪。
最後眯著眼睛笑，格外滿足，討好的聲音，“要抱抱，想睡覺。”他張開雙臂。
成越抬頭冷笑，一字一句，懟他，“睡、你、媽、個、大、鬼、頭！”
一雙眸子通紅。
全場冰凍，無論現場和線上。
那位少女說了什麼？那是萊斯利吧。
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