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2 / 2)

項燃:“決賽要到了。”

不明不白的一句話。蘇淵和齊北圳對視一眼。

之後要說什麼?難道是給他們加油嗎?

項燃:“該提前做好準備了。留下來才有繼續努力的權利。”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他們察覺到什麼深意。

這是——在提醒他們?

蘇淵一愣,下意識看向莊想,隨後扭頭對項燃認認真真道:“謝謝項老師。”

項燃點頭,看向莊想。

莊想:?

莊想滿臉不解地和他對視兩秒,然後不明所以地彆過頭,推開門回到練習室。

項燃:“……”

蘇淵領著莊想做開嗓,而莊想一邊跟著練,一邊在練習室角角落落都看了一眼。

明嵐還沒有回來。

等到他終於回到練習室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小時,麵色和尋常無異,隻是有意無意地和蘇淵走得更近了一些。

明嵐不傻。

雖說經紀人說要炒c,但是他也不會故意靠太近營造麥麩氛圍。就連這種“近”,也是安全距離中的近,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何況,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當著直播的鏡頭蘇淵和他的關係看起來還是很和諧。

莊想一邊記歌詞一邊關注他們的動向,蘇淵怕他太分心,湊過來捂著麥和他輕聲說:“彆太擔心,我會自己處理的。”

既然蘇淵自己都已經這麼說了,莊想當然是點點頭應下來。

當天下午的練習順利結束之後,蘇淵沒有和他們一起去吃飯,而是分道揚鑣,獨自去找看管手機的選管。

一般情況下,選手們自然是不能拿到手機的,但是這不排除特殊情況——包括生病,以及因特殊需求需要和公司取得聯絡之類的。這類情況界限就放得很寬,隻要登個記,就能在限定時長內拿走手機。

宋一沉和莊想一起在食堂吃飯,說自己琢磨了一下午蘇淵的事情了,並且表示:“上一次讓我這麼不安的時候,還是弟弟和鄒南那回事。其實當時很擔心的,擔心你會不會一步步被鄒南搞得崩掉心態。”

莊想眨眨眼。

其實他都快忘記這個人了,被齊北圳、宋一沉接連提起才回憶起來。臉已經忘了,隻記得是那個在他鞋子裡放釘子的那個人。

莊想支著下巴道:“崩掉不至於,隻是生氣。”

莊想是很尊重自己的愛好的。

除非他自己放棄,否則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剝奪他的選擇權。鄒南激怒他最重要的就是這個點,其次才是他那張停不下來的嘴。

宋一沉也隨著回憶想起當時在走廊裡笑眯眯卻出手果斷、半點反應時間都不給人留的少年。

那種反差感……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的莊想。

莊想不解問:“怎麼了?”

他霧藍色的發絲比起剛染的時候淺了一點,落在眉眼之間,給人一種好看到像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既視感,一笑起來小太陽一樣親和力ax。

宋一沉回神,撓撓頭:“沒有。隻是感覺弟弟除了舞台方麵,脾氣好像也在進步……”

他聲音越說越小。

莊想:“我以前脾氣不好嗎?”

“不是這種,弟弟的脾氣一直很好。”

不然莊想在基地的人緣也不會這麼好了,隻是——

“比如明嵐這個人,我覺得他比當時的鄒南還討厭。聽蘇淵哥的轉述我拳頭都了,還以為弟弟會教訓他一下呢,哪怕隻是口頭上。”

莊想聞言笑起來:“惹人生氣的方麵,明嵐還到不了鄒南的地步。”

當時鄒南罵他可以說是都咒到墳上了,明嵐卻並不會撕破溫和的麵具。他不願意崩人設,這就是莊想最容易拿到的優勢。

莊想笑眯眯地露出虎牙,小凶獸的表情看著還挺唬人:“何況,來日方長。”

如果明嵐也做出像鄒南那樣惡心人的事情,莊想不覺得自己會忍耐下去。

宋一沉聳聳肩。

基地選手們的生活大體上並沒有發生什麼改變,依舊是練習練習再練習。晚上練習結束之後蘇淵被公司裡的人帶走了,莊想送完他之後去食堂買了奶黃包才回到寢室。

路過樓梯間旁邊的小陽台時,他恰巧看到有一縷煙飄散開來。

基地裡有一小部分男生會抽煙。這雖然是明令禁止的事情,卻也跟偷藏手機一樣,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年少時莊想曾經搶過朋友的煙吸了兩口,並不覺得有多美妙,甚至不解這玩意兒怎麼會收獲人的青睞。

中二期的朋友對此的解釋有種深沉感:煙酒是最能麻痹人的東西。

不知道又是哪位想要麻痹自己了。

莊想路過的時候隨意往裡一瞥,然後頓住腳步。

——明嵐。

他靠在纏著假藤蔓的木欄杆上,指尖煙霧繚繞。

在沒有鏡頭的地方,他的樣子看起來要麻木很多。

或者不該說是麻木,隻是莊想暫時沒能找到更適合的形容詞,用來形容那種放空而蒼白的狀態……總之,是絲毫沒有鏡頭底下溫文爾雅的氣質,但也談不上是什麼惡劣的反轉。

莊想回憶起鄒南。

鄒南台前是大咧咧陽光運動型暖男,台下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還有江回,人前怯怯懦懦,人後重拳出擊。

明嵐的反差和他們並不相同。

甚至比起他鏡頭底下會讓人感到不適的假溫柔,台下的他看上去有種放棄一切的心灰和平靜,反而更讓人舒坦些。

明嵐隔著煙霧看到莊想,下意識退開一步,把欄杆旁邊的位置讓出來。得到莊想一個挑眉之後更是沉默地站更遠,自己歎了口氣,彈了彈煙灰,什麼都沒有說。

莊想盯著他看了兩秒,耳邊響起他上次說的那句話:“如果我也和項燃一起長大……”

莊想皺起眉頭。

私心作祟,哪怕明嵐展現出再怎麼不可思議的反差,他對明嵐的好感也都升不起來。

無他,莊想小心眼。而明嵐當初那句話讓他非常不舒服,不舒服到哪怕現在回想起來,依然有一種很強烈的膈應感圍繞著他。

莊想不喜歡被替代,也不喜歡自己的朋友被他人占有,生活中從此抹去他的存在——哪怕這樣的情況隻存在於假設。

莊想舌尖在虎牙上頂了頂,眯起眼睛錯開他,抬眸看了看月色。

儘管心裡莫名其妙的在意,可是想追究,卻又有一些索然無味。

莊想覺得自己的追求應該放得更遠大一點。

半晌,他垂下眼睛想走開,卻聽見陽台腳步聲響起。明嵐猶猶豫豫地起了個音,莊想腳步放緩,卻沒聽到他繼續說什麼。

莊想於是停下腳步扭過頭,目光在他臉上身上逡巡一個來回。

明嵐愣了一下。

他是第一次——不,第二次,在生活中而非舞台上看到這個渾身乾淨少年氣的男生身上透出讓人害怕的洞察力和攻擊性。

至於上一次。

他曾經在人群之中圍觀過莊想和鄒南的爭吵。

莊想的內在就和他的台風一樣生猛果決,招惹他必須要有與他共焚的覺悟。

明嵐至今都無法確定自己的做法是否是正確的。

他買人設、買劇本,按照公司的安排才能走到現在。二公現場票數第二,順利的話,在即將到來的排名公布他至少可以進入出道位。

按理說,他應該繼續,按照經紀人的方案繼續。

但是莊想是個變數,這個變數偏偏出現在他的對手旁邊。

明嵐見莊想隻是看著他,並不說話,猶豫半晌,輕聲問:“有什麼事嗎?”

莊想看著他,目光淡淡的,說:“我以為是你有什麼要說的。”

明嵐緩緩搖頭。

莊想的好奇心卻被勾了出來。他回憶起白天齊北圳分析的那些東西,走近幾步,站在陽台玻璃門的旁邊,插著口袋斜靠著門框,問:“你覺得,你能出道嗎?”

夜風中莊想的聲音微微拉長,風吹動他霧藍的發絲。不需要刻意表演,他的臉上和眼睛裡都是一種從未被磋磨過的意氣風發。

明嵐盯著他看,心裡不知道什麼情緒。

他知道莊想現在的問題當然不會出於什麼善意,也許……隻是在替蘇淵問。

他又嫉妒項燃,又嫉妒莊想,又嫉妒蘇淵,覺得心臟憋屈得不得了。

半晌,明嵐不由得笑了一聲,覺得自己仿佛一棵結滿果實的檸檬樹。這個好笑的念頭一閃而逝,隨後他收斂笑容,回答:“隻靠自己的話,我不確定。”

莊想扯著嘴角笑了下,“是了,不確定才是一切行動的根源。”

明嵐沉默。

莊想說,“看出來你很想出道了。”

明嵐說:“出道誰不想呢?我想了好幾年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用非常手段。”

他承認了。

莊想有些意外,隨後說:“這樣對其他人而言似乎不是很公平。”

“在你看來,這是不公。”明嵐說,“可是在我看來,這也是battle,像你和盛鈞之前那樣,很正常。畢竟蘇淵也不是孤軍奮戰個體戶,他背後的影子娛樂和我的公司是一個水準的,這不是搶奪,而是對抗。”

“有背後勢力參與勢必會對其他選手造成影響。不過就算暫且不提這個……”莊想眼睛半眯,“難道你不考慮一下,你們倆的公司在麵對你們兩個的時候可能出現的資源分配不同嗎?”

資源分配不同,對抗的時候當然也談不上公平。

“考慮過。如果公司在我身上花的心思比蘇淵的公司多……”

明嵐把煙灰從欄杆外彈走,目光追隨飄散的灰塵,說,“那證明,我的商業價值比他更高,我理所應當出道,創造更高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