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還來看又又(雙更合一)……(1 / 2)

景念桐並不知道,自己昏睡的時候,一直在流眼淚。

從眼角滑下,落進烏黑的發絲間。

方桐那麼潑辣一個人,景遠謙的離開都沒讓她在人前表現出一絲難過,此時看著景念桐的樣子,心疼地跟著紅了眼。

又又懵懂地似乎感受到家裡的氣氛,不安地在哭鬨。保姆哄不住,方桐擦擦眼淚,過去安撫想要找媽媽的小寶寶。

小滿跑前跑後,替景念桐跟劇組請假。

房間裡隻剩下景詹,他走到床邊,抬手輕輕抹去景念桐眼角的淚痕。

她拍過的電視劇很多,哭戲也很多,景詹見過她傷心、難過、甚至是大哭的樣子。

但僅限於電視劇。

她從沒在他麵前哭過。

即便是偶爾在床上太過分受不了,也隻是被逼迫出的生理性的淚水。

她看起來佛係,其實比誰都要強。

景詹從未看到過,她這樣無聲但悲慟的樣子。

大約是發燒燒昏了神智,失去了自控的能力,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哭。

眼淚抹掉一顆,又落下一顆,擦不完。

景詹在床畔坐下來。房間門被方桐帶上了,很安靜,也很私密。他撫過景念桐微微汗濕的額角、長發,最後俯身,抱住她,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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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念桐昏睡到下午還沒醒。

景詹一天沒去公司,林嘉明過來送亟待處理的文件。

酒店隔壁房間,景詹瀏覽文件,低垂著眼問:“見過王春生了麼。”

“見過了。”林嘉明立在一旁彙報,“他還是不肯鬆口。”

景詹的聲音明顯透出不悅:“他的嘴就這麼難撬開?”

“他所有的財產當時都被沒收了,父母亡故,妻子因為這件事跟他離了婚,現在孤家寡人一個,沒有牽掛,無所畏懼,就想多拖一個人下水。而且,他在獄中表現不錯,減刑了,如無意外,三年之後就可以出獄了。”

景詹皺了皺眉,將簽好字的文件合上,撂到茶幾上。

林嘉明感覺到他心情不佳,靜立在一旁,保持安靜。

“帶煙了嗎?”景詹問。

林嘉明愣了一下,忙拿出一盒煙和打火機雙手遞過去。

他不抽煙,但會隨身攜帶一盒最高檔的煙,以便應付客戶的需求。

景詹從煙盒裡敲出一根,拿到唇邊又頓住,停了停,重新放回去。

林嘉明也不多廢話,將煙盒收好,彎腰整理文件。

嬰兒的哭聲從隔壁傳過來,景詹起身回去。

剛喝完奶睡了兩個小時的又又醒了,又在哭。

一直沒見到媽媽的又又鬨得很厲害,連方桐抱著哄都不太管用了。

景詹走過去,伸手要接她。

方桐對他能哄好孩子不太相信。不過猶豫的瞬間,又又已經被景詹抱走。

又又的哭聲並未停止,景詹的手掌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不熟練的動作略有幾分生硬。

又又淚眼婆娑地看他一眼,哭聲小了那麼幾秒,接著又大哭起來。

小臉通紅,滿臉都是眼淚。

景詹沉默片刻,抱著她走向景念桐的臥室。

方桐原本是怕感冒傳染給又又,一直沒帶她進房間,見狀想製止,想了想,又算了。

又又平時不愛鬨,今天不安得不尋常,要是不讓她看看媽媽,怕是還要鬨。

景詹抱又又進去沒待太久。

不知是他用什麼方法哄好了又又,還是見到媽媽緩解了又又的不安。她被景詹抱出來時,已經不哭了。

乖乖地把臉趴在他的肩膀上,因為大哭的餘韻,正在細聲啜泣。把他的西服都染出一片水漬。

林嘉明在客廳候著,向他示意有急事。

景詹看見他的動作,卻沒什麼反應。

抱著又又極有耐心地安撫著,等她終於慢慢平靜下來,趴在他身上睡著,才將她放回嬰兒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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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念桐朦朦朧朧地,聽到又又的哭聲,努力想要醒來。

時間對於昏睡的人和清醒的人,是不一樣的。等她終於睜開眼時,房間裡已經安靜下來。

景念桐慢慢地眨了幾下眼,視線聚焦。

高燒讓她很虛弱,渾身乏力,她緩了一會兒,慢慢坐起來。

手背上貼著膠布,針眼微微作痛。

她慢吞吞地下床,打開門。

又又已經又睡了一覺醒來,打著小嗬欠被方桐從嬰兒床抱起來。

景念桐想說話,嗓子乾啞得發不出聲音來。

又又看到她,嘴巴一癟,眼眶裡立刻蓄起瑩瑩水光,又要哭的樣子。

伸著小手往她的方向夠,委屈巴巴,咿咿呀呀叫。

“ma……”

景念桐聞聲愣了一瞬。

方桐也愣了,緊接著抑製不住地高興起來:“又又剛才叫的什麼?再叫一聲讓外婆聽聽。”

又又卻繼續咿咿呀呀地,仿佛那一聲是她們的錯覺。

方桐又轉向景念桐:“又又剛才叫媽了,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景念桐笑起來,笑容雖然無力,但是發自內心地高興。

她伸出手,想要抱又又。方桐不放心:“你有力氣嗎?”

景念桐已經把又又接過來:“抱又又,媽媽永遠都有力氣。”

她親了親又又肉乎乎的臉蛋,拿額頭蹭她,“媽媽的寶貝……”

又又緊緊摟著她的脖子,稀罕得不行。

和又又親熱完,景念桐的視線在家裡掃了一圈。

除了她們和保姆,沒有第四個人了。

她收回視線,什麼都沒說。

方桐卻像是猜到了她的心聲,說:“景詹公司有急事,剛走沒一會兒。”

“我沒問他。”景念桐不承認。

方桐拿“你就裝吧”的眼神瞥她,從善如流地說:“小滿幫我去超市買東西了,行了吧。”

“你就是嘴硬。”方桐戳了一下她的腦門,沒舍得用力。

景念桐隻笑,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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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做得清淡。

保姆做飯的時候,方桐一直在廚房觀看,不時地問些問題,很是認真。

一輩子沒下過廚房的女人,現在也開始想要學習廚藝了。

又又今天格外粘景念桐,誰抱都不給。景念桐怕感冒過給她,幾次想把她交給方桐和保姆,均被她作勢要哭的委屈樣兒打敗。隻好戴了口罩陪她玩。

吃飯的時候也不得不把她放在附近。

門鈴響,保姆去開門。

林嘉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景總讓我過來接念桐小姐,帶您去一個地方。”

“這麼晚了要去哪兒?”方桐道,“桐桐還發著燒呢,有什麼事等她病好再說吧。”

林嘉明的態度很堅持,看向她:“念桐小姐。”

景念桐把粥喝完,放下勺子,拿餐巾擦了擦嘴角,才道:“我去一下。”

景念桐懶得換衣服,睡裙外麵裹了條披肩,便出門了。

從停車場上車,黑色商務酒店從酒店駛出,從西郊一路向東行駛。

車上沒開空調,為了照顧她的身體。炎熱的夏季,也是難為了司機和一身西裝的林嘉明了。

景念桐頭還是有點沉,靠在座椅上沒一會兒又睡著了。

她是被林嘉明叫醒的,睜開眼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車門已經打開,林嘉明站在車外。

她彎腰下車,披肩剛才睡著時滑落在了座椅上,猛地遇著夜裡的風,感覺到一絲涼意。

景詹立在前方的台階上,背後是一座中式三層建築,古風格調的大門。

景詹看到她第一眼便皺起眉,大步走過來,邊解開紐扣,脫下外套。

西服外套落在景念桐肩上,帶著從他身上沾染的餘熱。

是她熟悉的味道。

也是昏睡時感覺到的氣息。

景念桐這會兒看他還挺順眼的。

儘管他還是那麼一張毫無人性的冰山麵癱臉。

可能是腦子被燒出問題了吧。她心說。

景念桐掃了幾眼,也沒看出這是個什麼地方,以前沒來過。

像是新開發的彆墅樓盤,走中式風格。

“叫我來這裡乾什麼?”她問。

“進去就知道了。”景詹抬腳邁上台階。

已經裝修好的房子,外部有紅瓦廊簷的傳統中式元素,內部風格則是簡約貴氣的新中式。

房子的格局、裝修都很合景念桐的心意,她慢悠悠從一樓參觀到二樓。

“你怎麼知道我打算買房子?”她說,“你改行準備做中介了?”

景詹沒理會她的調侃,在她身後上了三樓。

從三樓的露台走出去,入目是一片湖。

湖景彆墅,風景非常不錯。

雖然是夜晚,湖邊的棧橋上亮著燈,照出一條筆直的通向湖的路,也照出一片波光水色。

這幅秀麗的風景,和記憶中的畫麵對上號,景念桐停在露台上。

她們家出事前,房子就在湖邊。她的房間視野最好,打開窗就可以看到湖景。

角度和位置,與現在幾乎一模一樣。

房子被沒收之後,倒是聽說過,這片區域被地產開發商收購了。

倒是沒想到,新樓盤建起,有一天她還能站在同樣的位置,看見這片陪伴她長大的湖。

一轉眼,就是八年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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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念桐在露台上站了很久。

從湖上吹來的風,是城市的悶熱無法想象的涼爽與清新。

拂動她的裙擺,吹起她的發梢,頭疼腦熱好像都被治愈了幾分。

不得不承認,此刻站在這個位置,因為爸爸的事心裡藏著的酸澀、難受,被熟悉的景色,一點一點撫慰、熨平了。

景詹站在她身後,和她一起眺望著前方。

景念桐不知道他是怎麼連自己房間的位置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她懶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