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酸,她抿了抿唇,將匣子關上,回到山洞中。
在家裡,她也是備了一些糖,手中升起一蓬火焰,點燃爐灶,素寒璧翻出自己在山洞中保存的食譜,對照著做起了糖葫蘆。
奈何素寒璧劍術超群,打架殺人的能力一流,但這糖葫蘆實在應付不來。
許久之後,素寒璧看著一片狼藉的廚房,還有自己麵前排列的幾串不明焦炭物質,呸了一聲。
算了,她還是不要挑戰自己的極限了。
素寒璧有些失望,給自己換完傷藥,便開始修煉,而後慢慢入睡。
今夜的素寒璧無夢,但卻聽到了叮叮當當的聲音,似乎是瓶瓶罐罐在相互碰撞。
她猛地睜開眼睛,翻身坐起,發出輕微的衣料摩挲聲,在黑暗中隻感覺到一陣風從身邊經過。
以她的修為,竟然沒能捕捉到這陣風究竟從何而來。
素寒璧打了個哈欠,到四周查看,無瑟劍還是歪歪扭扭地躺在劍匣中,洞中東西也沒有少。
惟有被她折磨得慘不忍睹地廚房,不知何時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那幾串不明焦炭物質也消失不見。
素寒璧皺起眉頭來,仔細查看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的廚房,那爐灶中還有餘溫。
她有些不解,但卻能明顯地感覺到她的四周並沒有惡意。
從始至終,她好像一直被一股很溫暖的氣息包圍著。
這也是素寒璧發現了那麼多異常還能如此淡定的原因,她信任自己的直覺。
素寒璧揉著惺忪的睡眼,倒回榻上,扯過錦被,繼續睡覺。
她並未完全睡去,留了一絲朦朧的神念來注意周遭情況。
簡而言之,她在裝睡。
許久之後,緊閉著雙眼的素寒璧聽到了寂靜之中傳來了一道“哢噠”聲,似乎是什麼匣子被打開的聲音。
素寒璧繼續不動聲色,長睫在泠泠月色下投出兩道安靜的陰影。
她聽到了輕柔的腳步聲,節奏和緩,說明他每一步走的距離都一致,嚴謹且認真。
素寒璧嗅到了一中冷冽兵器的味道,有些鋒銳,但卻令人安心。
冰冷的氣息揮灑下來,冷香沁入心脾。
素寒璧感覺到那冷冷的指尖貼上了她額頭,而後便是自己裹著右眼傷口的繃帶被一圈一圈解開。
她想起來,自己睡前似乎忘記給這幾乎永遠不會愈合的傷口換藥了。
那藥瓶中的藥膏被抹到她眼眸上的時候,卻沒有冬日的溫度。
冬日是極冷的,這藥膏理應是冷冰冰的,似乎是有人握著它將它捂得溫熱了些。
將藥膏換好,那雙手這才將新的繃帶為她的右眼一層層纏上,手法算不上多好,但卻一絲不苟,極其認真。
素寒璧緊閉著眼,感覺到那股兵器般的冷香消失。
然後那嚴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廚房裡又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素寒璧睜開了一隻眼,偷偷用餘光往廚房的方向看,那廚房中亮起融融的暖光來。
她起身的動作有意放得極輕,連一絲聲響也沒有發出。
赤著腳,素寒璧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到廚房邊,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費儘心思偷偷給她半夜換藥。
在廚房裡的暖黃光線中,那銀白色的發絲顯得極亮,安靜垂落在線條優美的肩頭,他純白的衣裳一塵不染,這高大的男子背影,似乎整個人都被鍍上了一層瑩瑩的寶光,舉手投足間便能吸引他人的目光。
他應當是極高貴也極優雅的。
但此時,他正一手捧著今日被素寒璧丟棄不要的食譜,翻到製作糖葫蘆的那一頁,另一隻手抬起勺子,仿佛握劍一般精準優雅。
金黃甜蜜的糖漿從木勺上流瀉而下,勾勒出一道曼妙誘人的弧線。
一旁籃子裡剩下的紅果上的薄雪已經在暖暖的水汽中化了,凝結出晶瑩的水珠。
素寒璧還看到,被自己做失敗的幾串不明焦炭物質不知何時又出現了,這人放下菜譜,熬著糖漿,竟然還把那幾串不明焦炭物質給……吃……吃了下去。
她靜靜地看著此人背著身熬糖漿,忽然想起了什麼。
素寒璧躡手躡腳,來到自己放劍匣的地方,發現這劍匣的蓋子大開,本應在裡麵乖乖躺著的無瑟劍已經不知蹤影。
她心中已經有了些猜測,隻又回到廚房,偷偷朝裡看。
由於此人一直在背著身熬糖漿,所以素寒璧看不到他的正臉,但單單這背影,素寒璧便覺得構成他軀體的所有線條都如此恰到好處,熨帖完美。
許久之後,那爐灶上熬著的糖漿流露出素寒璧一輩子也煮不出來的完美色澤。
他熄了火,挑出完美的紅色靈果,用竹簽串著,往鍋中輕盈一滾。
紅果裹上糖漿,仿佛穿上了一件華服。
他的手腕翻轉,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腕骨性感又迷人。
這樣完美的一雙手,竟然在認真做著……糖葫蘆。
他確實是以一中嚴謹認真的姿態在做這件事,隻因這是素寒璧想要的東西。
素寒璧倚在門框上,靜靜看著這一切。
直到他將所有采摘好的紅果都做成糖葫蘆,整齊碼放在盤子裡,等待甜蜜的糖衣凝結,這才算是完全做好。
素寒璧還是看著,沒有開口提醒他,等待著他轉過身來的那一瞬間。
會是誰呢?她甚至從腦海中找不到一個可以的懷疑的對象來。
他將裝著糖葫蘆的盤子放好,一切收拾好之後,才轉過身來,打算回去看看素寒璧的眼傷。
但當無瑟轉過身來的一瞬間,便看到本應在榻上沉沉睡去的素寒璧,站在廚房門外,靜靜看著他。
素寒璧的目光一直沒有從那純白的的身影上移開,當他轉過身的那一刹那,那冰冷寒涼的高貴鳳目撞入她的視線。
如劍般冷冽的薄唇微微抿起,深邃的眉眼令人深陷其中,完美的麵部輪廓,每一寸都恰到好處。
素寒璧輕輕吸了一口氣,許久乾涸的心,在這一瞬間加快了速度。
一股熱氣湧上麵頰,她想,她害羞了。
但就在這時,同樣愣了許久的無瑟低頭看著素寒璧在冬日裡凍得發紅的赤腳,目光收回,隻用結巴又僵硬的語調說了一句話。
“去穿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