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病院(五)(1 / 2)

問:本人男, 愛好女, 有個對我很好的朋友。朋友什麼都好,就是很討厭基佬,現在事出突然, 我因為某些緣故不小心親了他一口,而且他可能本來就誤認為我是基佬, 這下肯定要厭惡我了,我後悔極了, 請問我該以什麼樣的方式才能求得他的原諒?!

答:要麼自宮,要麼自殺,要麼就做個變性手術給你朋友爽爽。

親吻白易的這幾秒裡, 在初時的呆滯和震驚過後,程知初的腦海中霎時浮現出了許多念頭,以至於他產生了一種這幾秒鐘竟然過得極為漫長的錯覺。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還能想到這麼多烏七八糟的東西,就是沒一個是有用的。在經曆了“他是誰,他在哪, 他在做什麼”“白易被他怎麼了”等諸多靈魂拷問後,他最終隻剩下了這樣一個念頭——

白易一定會宰了他的!!!

處於失控狀態的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甚至連閉上的眼睛都睜不開, 也無法看到此時白易的神情,隻知道對方沒有阻止他的動作——或許是已經被他嚇住了。

因為內心極度的惶恐, 程知初的臉色變得格外蒼白,更要命的是,就算他的內心在拚命抗拒, 可他的動作還仍在繼續著。

他微微張開雙唇,探出舌尖,像是小貓一般輕輕地舔了舔白易的唇角。

“……”

白易握住他手腕的力道驀然加重了幾分,似乎連呼吸也不再那麼平穩了。

救——命——啊——!!

程知初肝嚇得肝膽俱裂,他知道白易終於反應過來了。這恐怕是要直接把他的手捏碎,然後下一秒跟著碎掉的就是他的腦袋!

【行為失控狀態結束。】

係統的自動提示在此刻簡直猶如被敲響的喪鐘聲。程知初重獲得了身體控製權,但他已經渾身脫力,雙腿發軟,若不是白易及時拉了他一下,將他穩穩扶住,他就會直接坐在地上了。

程知初低著頭,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和白易的鞋尖看,根本不敢抬頭與白易對視。

“對、對不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知初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蒼白著臉色跟白易道歉,除此之外也說不出什麼話,腦子裡亂成一團。

現在的狀況簡直糟到不能再糟了,他還記得上一次白易看到他親吻約書亞時的神色,簡直冷到都能掉下冰碴了,而這次無辜躺槍的還是白易自己,現在白易一句話不說,肯定是在盤算著該如何殺了他吧……!

“知初。”

片刻的沉默後,白易突然輕聲開口,叫了他的名字。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甚至還含有淡淡的笑意。

他越是這樣,程知初就抖得越厲害,害怕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但他又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沉默,乾脆猛地抬起頭來,直直地白易對視,頗有一種慷慨就義的氣勢。

然而抬起頭他才發現,白易的表情並不像是他所想的那麼陰沉,相反甚至是心情不錯的樣子,那雙漂亮的漆黑瞳眸微光閃爍,微微彎起,右眼角的淚痣將他的神色襯得更加溫柔,笑意彌漫,纖長的眼睫垂下,目光直直地望向了他。

難道白易……並沒在生他的氣?

程知初與他對視幾秒,慌亂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臉上也恢複了些血色,終於鼓起勇氣,小聲地說道。

“真的對不起,我剛才又失控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

說起來為什麼他兩次失控都是做出如此Gay裡Gay氣的舉動,他的人設真的是個精神病而不是什麼色情狂嗎?!

“我知道你心裡肯定覺得不舒服,”說到這裡,程知初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尷尬,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因為剛才過於擔心白易會討厭他,他甚至都忘了這是一件多麼讓人羞恥的事情,“如果你想出氣就打我吧,我保證不還手……”

“你彆害怕,我怎麼會生你的氣。”

俊美的男人莞爾微笑,揉了揉程知初軟軟的頭發,語氣溫柔如水,又以極低的聲音輕輕開口。

“……倒不如說,感覺好極了。”

“?”

程知初沒聽清後半句,隻是被白易用這麼溫和得近乎縱容的目光看著,他的臉更是紅透了,不禁汗顏不已,強烈的羞愧和負罪感也跟著一起湧了上來。

白易真的是……他明明那麼鋼鐵直男,被同性親了,現在心裡肯定不好過,卻願意為了他強行忍耐,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還反過來安慰他……怎麼會有性情這麼好的人呢,他根本就不配白易對他這麼好啊!!

程知初被白易感動得一塌糊塗,心想他能交到這麼好的一個朋友簡直人生都圓滿了,就差當場跪下來和對方拜把子了。

可白易講義氣是一回事,他確實對不起白易又是另外一回事,現在他實在沒臉和白易離得這麼近了,要是一會他再次失控,又開始禍害白易該怎麼辦,所以至少現在,他應該和白易保持距離,和彆人……

等等,對了,這裡不止他和白易在場啊……!!

直到此時,程知初才想起來還有彆人在場,立刻臉色一變,果不其然地發現其他人紛紛望向了他。

姐妹花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季雲肖,目光十分複雜,不知是否是錯覺,程知初竟然硬生生地從裡麵看出了一股“你怎麼又親了彆的男人”的味道。

“門打開了,裡麵暫時沒什麼東西。”

就在氣氛陷入僵硬之時,大高將105室的屋門推開,回過頭來麵無表情地說著,對於此刻的程知初而言簡直猶如天籟。

他看向大高,眼睛忽然微微一亮。他敢肯定,接下來自己肯定還會繼續失控,而且他有預感,下一次的失控恐怕還是要對某個人做出親密行為——雖然他並不知道哪家的精神病人在發作時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他不敢再留在白易身邊了,畢竟白易出於情麵,不會對他下狠手製服他,但是讓他單獨行動,他又很害怕。

季雲肖他是絕對不敢再靠近了,孟可姐妹就更不合適了,所以隻有身強力壯的大高最為合適,要是他再次失控,大高肯定會直接把他製服的。

一想到這裡,程知初立刻來了精神,也顧不得其他,向大高提起了這個請求,希望大高能夠同意,畢竟他的失控簡直就是會隨時爆炸的炸.彈,這樣做也算是為了讓隊伍更加穩定。

“不行,知初。”

但是還未等大高說什麼,白易就先否定了程知初的提議。他的目光微微沉了沉,將程知初拉回自己身邊,按住他的肩膀,說道:“我說了沒關係,你安心呆在我身邊就好。”

“可是……”程知初有些尷尬,吞吞吐吐地說道,“要是我再對你做什麼……你會覺得很討厭吧?”

“我不會討厭你做的任何事。”白易笑了笑,揉揉他的腦袋,溫聲說道,“更不會討厭你。我保證。”

程知初怔了怔,心跳忽然莫名紊亂了一瞬,臉上也有些發燙。但他很快這股情緒歸結於是被白易感動到了,並沒有往深處想。

大高開著門,見狀沒有再說什麼,不過就算沒有白易在,他也會回絕程知初的提議,畢竟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證老板季雲肖的安全,不能被彆的事情分心。

這樣想著,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季雲肖,卻不由感到了一絲詫異。

俊美的偶像看著情狀親近的程知初與白易兩人,薄唇微抿,垂著漂亮的眼睛,睫毛微微顫動,雖然看起來很平靜,但熟悉他的大高卻依然能看出季雲肖有些低落。

季雲肖也說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怎樣的心情。

雖然在舞台上他總是光芒萬丈,但其實他是個安靜內斂的人,既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緒,也總是不太習慣回應他人對自己的熱情。

成為一名歌手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但在一夜成名後,他承受了太多突如其來的壓力與負擔,讓他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不僅是那些流言蜚語、肆意的謾罵和侮辱,對於粉絲們的喜愛與期望,季雲肖也經常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能不讓她們感到失望。

或許是與成長環境有關,他非常害怕彆人對他失望,尤其是那些喜愛他的人。因此他對自己的要求總是極為苛刻,希望能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麵展示給所有人。

可季雲肖也很清楚,人無完人,自己不可能讓每個人都滿意,尤其是作為偶像,總會有許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很多時候他必須拒絕彆人對他的某些期待。

儘管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許多次了,但是當著這些人的麵,季雲肖依舊會覺得心裡不舒服,因此他會儘量避免與人目光接觸過久的時間,總是直接看著鏡頭,用微笑掩飾自己內心的情緒。

他不喜歡看著彆人的眼睛。

直到剛才,他與程知初四目相對的那一刹那,心卻被驀然觸動了。

這很奇怪。他知道。

雖然這並不是程知初有意的舉動,但這本該不是什麼美好的體驗,因為這讓他想起了以前被私生飯或黑粉襲擊的經曆。

然而與那些或瘋狂,或偏執,或嫌惡陰暗的目光不同,程知初的目光是那般的純淨而透澈。

那泛出淡紅的眼梢濕漉漉的,淺棕色的瞳仁暈染著淡淡水光,明亮純粹,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身影,帶著熾熱而柔軟的情感,明明無聲,卻又似乎蘊含千言萬語。

真的好奇怪。

季雲肖在心底這般告訴自己。

他不該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可與理智相悖,在那個瞬間,他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忍不住移開了視線,裝出不在意的模樣,卻遮不住自己紅透的臉。

他不敢再繼續看下去,因為那目光太純粹了,似乎隻要再多看一眼,他就會情不自禁地想,原來會有人在如此深愛他。

和他是怎樣的人、做了怎樣的事、有著怎樣出色的容貌都沒有關係,那隻是在純粹地看著他,除此之外,彆無他物。

在這世界上,也僅僅隻會注視他一個。

隻是……季雲肖也清楚這是自己的錯覺。在程知初的失控結束後,他一直在與他保持距離,甚至刻意避開任何視線交流,每次季雲肖悄悄看向他時,總能看到他在望著白易。

現在他更是直接親吻了白易——季雲肖的眸光微微黯淡下來,感到心臟有一絲隱隱的刺痛。

……就算隻是錯覺,可他竟然還想要程知初繼續以那樣的目光注視自己。

這實在太奇怪了……

……

“老板。”

大高注意到季雲肖的情緒不太對勁,出聲提醒了他一句,也是在提醒其他人不要再耽誤時間:“該進去了。”

“……嗯。”

季雲肖回應著,收斂起心中的失落,抿著唇認真地點了點頭。

大高轉身率先走進了105室,其他人跟在他的後麵,用手電筒照亮105室的內部環境。

厚厚的灰塵隨著微小的氣流卷動起來,在手電筒的光照下緩緩飄動著。

程知初稍微抬手遮住口鼻,在屋內四處打量,看著裡麵沒來得及搬走的桌椅、醫療床和枯萎的綠植,隱隱感到十分熟悉。

這並不奇怪,這是他主治醫生羅頡的辦公室,他已經來過許多次。他發動線索提示的技能尋找線索,看到了有三四處閃光。

其中一處是在牆麵上,破碎的看片燈箱上貼著幾張腦部CT的片子,離它最近的白易已經將它們取了下來,用手電筒照亮查看。

程知初走到了羅醫生的辦公桌前,剛才他隱隱看到這裡有閃光提示,將抽屜打開之後,是一打厚厚的紙張,程知初用臉和肩膀夾著手電筒,以吃力的姿勢翻動著紙張,但大多數都隻是白紙,還有許多都被撕碎了,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一連翻完兩個抽屜,程知初什麼都沒找到,他蹲了下來,打開最底層的抽屜,卻發現這個抽屜空蕩蕩的,隻有一張照片放在裡麵。

【發現線索,獲得經驗50點,生存點100點。】

這是……

照片有些模糊,程知初看不清上麵的人,便將它拿了出來,然而看清人臉後,他的瞳孔卻驟然一縮,麵色變得蒼白起來。

照片上的少年穿著一身乾淨的病號服,偏淺色的發絲在日光下格外耀眼,瞳仁也很澄澈,膚色白皙,似乎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他的笑容十分燦爛,挽著另一個人的手臂,那人身量比他高出一些,穿著白大褂,作醫生打扮,臉部的位置被燒灼出了一個小洞,無法分辨容貌。

可是程知初卻相當清楚少年的身份,因為這就是他自己的模樣。

照片裡的他比現在還要小幾歲,大約是初中的年紀,這張照片應該是拍攝於五年前他作為病人在這家光愛醫院中治療的時期。

這算是什麼……程知初麵無血色,如同被澆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了腳。

他知道設定中自己是這家醫院的病人,可是在這裡麵看到他自己的照片時,真的極為驚悚,尤其是他明確地記得自己從沒穿過什麼病號服,這張照片完全是憑空捏造出來的。

這種可怖的感覺讓他不寒而栗,指尖微微顫抖,沒有拿住手中的照片,讓它打了個轉,輕輕飄落到地上,露出了照片背麵一行字跡頗為清秀的文字。

給尊敬的羅醫生:

謝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與照顧!

程知初

【你回憶起來,這是你和羅醫生的合影,那日天氣很好,你即將康複出院,於是拉著羅醫生,在庭院中的草坪前請人拍下了這張照片。】

【照片一共有兩張,你和羅醫生各有一張,雙方寫過祝語後互相交換,這是你送給羅醫生的照片,照片背麵的字是你寫下的。】

【羅醫生送給你的照片還被你保存在家中。你模糊地記得上麵寫下的祝語是“送給知初小朋友,恭喜你就要出院了,你是個很好的孩子,我們大家都很喜歡你,祝你今後的生活永遠平安幸福”。】

“……”

程知初一邊聽著介紹,一邊顫巍巍地將照片撿了起來。

原來與他合影的人就是羅醫生,不知道為什麼,照片中他的臉被人燒掉了,或許這麼做的人與羅醫生有某些舊怨,但是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把整張照片直接撕毀,而是要燒掉他的臉,還把照片塞回到抽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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