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喝呢!天天灌大酒,喝得你孫子哇哇叫喚餓。你也不管管!去老二家要糧食,又被你弟媳婦給埋汰一頓,我嫁你啊,算是瞎了眼了!”
從夏大伯被擼下來村乾部那天開始。鄭三彩就用這種冷冰冰嘲笑的口氣說話,她習慣了。
再加上前段日子她弟弟和妹夫上門鬨事兒,愣是給夏家兄弟都給打得掛了傷,最後夏家也沒怎樣,她更是底氣十足了,想啥時候埋汰夏大伯一頓。都不用想台詞,張口就能來。
可今天鄭三彩很倒黴,她趕在夏大伯心火正熊熊燃燒的時候,夏愛華一躍而起,站在炕上,一伸手就扯住了鄭三彩的頭發,揪著鄭三彩的腦瓜,半托到了炕上……
很突如其來的出手,卻也在夏文、包括李群發的意料之中。倆人隻愣了一瞬,就趕緊上前拉架。
男人打人不喊不吵吵,隻悶頭動手,可每每出手一次,也夠女人喝一壺的。
在農村,或者說在一部分男人心中,敢說捶就捶媳婦一頓,這叫漢子,有能耐!甚至會被這類膚淺的同類爺們舉起大拇指佩服。
夏大伯也有這樣的心理,他上一次忍了,這一次不打算再慣著鄭三彩,如果不是夏文死死地抱著他的腰,鄭三彩甚至都難以想象她被打後會啥樣。
夏大伯隔著李群發的拉扯,又對著空氣揮了揮拳頭,鄭三彩坐在地上,隔了兩米遠還被嚇了一哆嗦。
孩子哭,女人哭,好心鄰居登門了,紛紛推開夏大伯家的院門,進來勸著。
可有一個人動都沒動,拿著木梳對著鏡子,哼哼著二人轉梳著頭發,那做派就像這家裡死人了,也和她無關,張巧對著巴掌大的小鏡子無聲地笑著說:“活該。”
……
夏愛國看著蘇美麗抱著她自己的被褥在下炕,側頭看了看屋門,小聲道:
“搬走就跟你倆兒子一塊堆兒住吧,有能耐彆搬回來!你彆指望我能去倒動你這點兒家夥什!今兒個要不是秋兒回來了,我準饒不了你!眼看就要當姥姥的人了,你自己尋思尋思吧。”
小屋裡的夏老頭燙著腳歎氣,老太太拍炕席道:“你呀你,越老越糊塗了!你就該直接罵愛國一嗓子,指定吵不起來!冷鍋冷灶的,家裡都沒個人說話,你滿意啦?這眼瞅著就過年了,一年到頭就圖個順順利利。唉!我得出去瞅瞅去!”
夏老頭急了:“你乾哈去?人家兩口子備不住好了!你自己生的兒子,啥樣你不知道啊?要不是那麼慣著,能有今天嗎?”
老太太撲打撲打卷起的褲腿:“我瞅啥?我瞅瞅秋兒去!誰管那倆吃飽飯乾仗的!這小毛啊,一點兒不聽說,說走就走,這個野啊!我就鬨不明白了,一個丫頭,這家裡就像擱不下她了似的,心夠大的了。秋兒那傻小子一準兒去村頭等小毛去了,我給送件衣裳!”
老太太捧著棉襖,出屋碰見站在房頭抽煙的夏愛國“哼”了一聲,沒搭理他。
老太太這一輩子最煩老爺們仗著有力氣打老婆的人了。有理說理,沒理冷著她,這都行,愛動手這毛病,她年輕時沒少遭罪,每每碰到這樣的事兒,她就恨夏老頭。
梨樹村的村口,此刻有倆黑影正在擁抱中,寂靜的羊腸小道上回蕩著“嘖嘖”聲,以及小毛的痛斥聲:“我的舌頭呀,你咋咬人!”
老太太眯著眼睛站在遠處瞅著,看見旁邊的自行車,還有她新給小毛做的紅花大棉襖,拍了一下大腿歎道:“哎呦天兒呀!這倆不害臊地!讓人看見再被逮走勞教!”
“跟奶奶回家!凍死你倆得了!”
夏秋挫敗的搓臉,他可是剛抓住小毛呀……(。),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