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開始轉動齒輪
清潭灣彆墅裡,從昨天晚上給沈明北發了信息之後，瞿琅就一直在等回複。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從最開始信心滿滿，相信沈明北絕對會乖乖回家,到後來憤怒於沈明北竟然真敢這麼晚不回來。
最後,無緣由,開始不安。
瞿琅從來沒試過這樣久等待一個人。
明明應該直接一個電話過去，問清楚沈明北這個已婚人士，究竟天天在外頭鬼混什麼！
究竟是有什麼事情，能讓他一個小明星，比自己這個瞿氏總裁還要忙碌？甚至忙到連給他回個信息時間都沒有！
靠在沙發上,瞿琅看著大門，等待著大門忽然打開,見到他想象中那個人。
可惜門始終沒開過。
瞿琅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他感覺自己仿佛是做了一個夢。
夢裡沈明北,也是經常這樣坐在沙發上。
擺弄著手機發了條信息,沒有得到回複,接著就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彆墅大門。
沈明北運氣不太好,總是等不到人回來，常常是坐在沙發上就是一夜。即使偶爾等到了人,夢裡自己卻並不在意他,麵對殷勤而來人，總是不太耐煩。
隻是日子久了，沈明北也就不等了。
瞿琅有點想不起來,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怎麼能在彆墅裡,看見沈明北了。
兩個人就算見麵,其實也沒什麼可聊，最多就是，床上交流一下。
瞿琅覺得，兩個人都是成年人了，光說什麼情情愛愛浪費時間，有這功夫不如快點去把熱水放好。
沈明北能那麼愛自己，自己作為被偏愛一方，隻要等待他對自己好就行了。
瞿琅有點羨慕夢中自己。
“小瞿先生，快醒醒，怎麼在這裡睡著了喲！”
在傭人詢問中醒來，瞿琅發現這會兒已經到了清晨，沒理傭人話，瞿琅拿起手機看了看。
信息還是沒回複。
“沈明北回來了嗎？”瞿琅問道。
傭人詫異地搖搖頭，回答說：“沒看見沈先生啊。”
瞿琅站起身，正準備回屋去洗漱，突然手機提示音響了。
“叮”一下，讓瞿琅心頭跟著一跳，連忙點開屏幕，發現是沈明北消息，興衝衝地打開，上頭赫然寫著。
沈明北要過來找自己。
瞿琅心情還沒來得及高興兩秒，下頭消息接二連三發過來。
離婚！
離婚協議！
這地方不就是那個姓顧工作地方嗎？！
他怎麼敢！
瞿琅捏著手機屏幕手指用力攥緊，仿佛這樣做能把上頭字掐碎一樣。
怒火上頭，瞿琅摔了手機。
摔完他就後悔了，換新手機話，原先記錄又不見了，他又要去找人恢複數據！
瞿琅陰惻惻地在屋裡笑著，從櫃子裡找出個備用機，順著傭人阿姨意思，吃了個食不知味早餐。
這會兒本應該繼續處理工作，但昨天他想到沈明北要出院回來，今天特意交代過小陳不要來找他……
瞿琅陰沉著臉，感覺自己順過氣兒來了，給沈明北打了個電話。
聽見沈明北回答，瞿琅簡直快要氣笑了，毫不客氣質問。
“怎麼，你就這麼急不可耐想要甩開我，去找你那個老同學再續前緣嗎？”
老早就看他們兩個眉來眼去，不像是什麼正經同學關係，現在這是“移情彆戀”了，準備“始亂終棄”了？
瞿琅想起自己初次在醫院，撞見這兩個人重逢時候，那個姓顧就很故意地握了沈明北手，還給沈明北塞了一張名片。
雖然他趁著沈明北不注意，順手就把名片丟掉了，但這兩個人，顯然在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遇到了；還在他不清楚情況下，發展出了促使沈明北向自己離婚關係！
瞿琅想了下那個姓顧可能會做事情，情不自禁對破壞彆人婚姻家夥恨了起來。
說不定，那個姓顧會拉住沈明北手指，在掌心蹂，躪，親吻……
瞿琅沒給沈明北反駁機會，惡狠狠地說：“想都彆想！我不可能成全你們！”
接著就利索地掛了電話。
聽筒裡頭傳來忙音，沈明北麵露不解，什麼老同學，什麼成全，瞿琅這是在說什麼？
沈明北給瞿琅又打了個電話過去，結果瞿琅硬是不接電話。
又打了一會兒，沈明北本來想放棄了，但最後時刻，電話忽然又接通了。
沈明北對瞿琅說：“您剛剛說是什麼啊？”
瞿琅：“我說什麼，你難道不清楚嗎？”
沈明北當然不清楚，他想解釋兩句，結果瞿琅又把電話給掛了。
沈明北沒有繼續給瞿琅打電話，看了看今天微博熱搜，鋪天蓋地都是林想新戲宣傳。
《國戰》已經快要上映了啊。
宣發還是打得龔毅親傳弟子，文郜指導名頭。這種等級資源，直接投到林想身上，人人都在說，按照這個趨勢，林想和瞿琅不結婚話，很難收場。
劇情好像沒變什麼？沈明北安心了。
隻是沈明北有些遺憾，如果早點和瞿琅離婚，能換得他辛苦拍了三個月片子上映，他肯定會早些和瞿琅提出來。也不用讓龔導還得為了表麵和諧，看著文郜借自己名頭作妖。
……
設置好導航路線，朝著三井街開車過去。比起讓瞿琅簽字同意，他現在要做事情可太多了。至少應該去看下新離婚協議，在當麵謝謝顧一白。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幫忙，我肯定不會這麼順利。”沈明北真情實感對顧一白道謝。
如果不是天降一個老同學，離婚這件事，從找個嘴巴嚴，令人放心律師開始都是要廢一番功夫。
顧一白並不在意沈明北感謝，但他還是笑著詢問：“既然這麼感謝，不請我吃頓飯嗎？”
“也可以。”沈明北點點頭，說著在手機裡翻找合適餐廳，還向顧一白詢問想吃什麼。
又不是貪圖一兩頓飯人，顧一白隻是想和沈明北多說兩句話。假模假樣地拒絕掉第一個提議，在沈明北說了第二個選擇時候，立馬熱情附和，仿佛他是非常喜歡涮羊肉一樣。
“正好，冬天吃了暖和，我讓人去訂座位，中午就去吃！”沈明北笑著張羅，讓顧一白放心，雖然是臨時起意，但小張很靠譜！
沈明北跟小張聯係，說今天中午一起吃涮鍋，小張熱情回複好！
顧一白有點傻眼，他還以為是他們兩個一起吃，這中間多一個助理是做什麼？
不過顧一白也清楚，沈明北是明星，做很多事情身邊都會帶著助理，所以去之前就有了心裡準備。
至少有三個人……
嗯，到地方之後，瞿琅也在包廂裡坐著。
得，是四個人了。
“沈哥，我就是在門口遇見了瞿先生。”小張湊到沈明北耳邊，小聲解釋。
沈明北點點頭，瞿琅就是這樣任性妄為人，他想做什麼，誰能攔得住？何況是一個小張。
雖然奇怪瞿琅怎麼知道自己會來這裡，但竟然他想跟著吃，那就一起高高興興地吃，就當是散夥飯好了。
沈明北想好好吃頓飯，朝瞿琅營業式笑了下，沒說什麼。
瞿琅顯然不是想好好吃飯人，等服務員點完菜出去，包間隻剩下他們四個時候。他直接雙手抱臂，靠在包間最裡麵座椅後背上。哪怕椅子對於他來說，明顯小了一圈，但也絲毫不影響瞿琅氣勢。
“你就看上了他？為了他要和我離婚？”瞿琅語氣中帶著譏諷與不屑。
瞿琅認為自己各方麵條件，都碾壓顧一白！
“啊？”
最先發聲是小張，他看看顧一白，又看看瞿琅，最後把目光落在沈明北身上。
沈哥，是因為顧律師才要離婚？不是這樣吧？
“瞿總，您在說什麼呢？”顧一白麵露不解，心裡卻隱隱有些希望，沈明北能承認離婚是為了自己。
瞿琅直接無視顧一白，視線落在了沈明北身上。
“你要我們兩個離婚，總得有個理由。”
沈明北沒直接回答，小張很懂自家沈哥心思，拉著顧一白出去，說是要去看看現切羊肉。
顧一白不放心，但他知道這事兒說到底，隻是他們兩個事情。其他人能幫忙，卻不能代表沈明北和瞿琅做出決定。
包間裡隻剩下沈明北和瞿琅了。
瞿琅心情放鬆不少，沒了礙眼家夥，他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些。
瞿琅很大方地說：“你也該鬨夠了，想要什麼儘管和我說，我都會滿足你。”
沈明北搖搖頭，說道：“沒有鬨。”
“我們兩個，結婚時候就沒有感情，現在也是時候離婚了。”沈明北覺得，做人總是要留一份麵子，他沒有直說林想事情。
瞿琅聽了這話想反駁，誰說他們沒感情，你沈明北不就是很愛我嗎？
可想想顧一白，又想想這些天沈明北對自己收回感情，單方麵感情，沈明北已經收回了。
“想離就離，你怕是在做夢！”
瞿琅反駁完，怕沈明北誤會自己，很快想了個借口，張嘴就來，他對沈明北說：“你不要想著能靠離婚就分走多少財產，瞿氏產業，不可能白白便宜你這——”
沈明北打斷了他話，道：“我不要您財產。”
本來理直氣壯，以為想到了一個驚天好主意瞿琅愣住了，不要？
沈明北不要自己，也不要錢財……
沈明北是個多重感情人，瞿琅一清二楚。他一直享受著這份偏愛，有恃無恐，現在沈明北忽得要將感情收回去。
這是，有多喜歡那個顧一白？！
不可能！
沈明北應該隻喜歡我！
想是這樣想，但瞿琅開口卻是：“說是不要財產，我給你卡，你用得很順手吧。”
兩個人剛結婚時候，沈明北確收到過一張瞿琅給卡，當時瞿琅說：“以後家用在這裡麵出。”
不過沈明北覺得，兩個人結婚，瞿琅出房子，那他就來出家用好了，也就一直沒用過那張卡。畢竟他和瞿琅結婚，又不是圖他錢，兩個人想過一輩子，沒必要計較誰付出多少。
要不是現在瞿琅提起，沈明北都快忘了錢包裡這張卡。沈明北翻翻找找，現在又有點慶幸，他沒動過裡頭錢，直接將卡還給瞿琅。
“我沒動過裡麵錢，也沒查過，現在還給您。”沈明北說完，朝瞿琅笑了一下。
接著將離婚協議擺在瞿琅麵前，跟他解釋上頭條款：“這是我擬好協議，您看看？”
沈明北什麼都不要，東郊公園房子是他自己貸款買，產權也好，債務也好，他都自己帶走。
瞿琅名下房子、車子，贍養費、青春損失費之類他統統不要。
白紙黑字條款，沈明北解釋完，看了看時間，他對瞿琅說：“您要是沒意見，簽了字以後，今天還來得及去一趟民政局。”
瞿琅想直接把協議撕了，但還是語氣淡漠地問：“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跟我撇清關係嗎？想去找那個姓顧？”
“不是，我和顧一白隻是老同學而已。”
話到這份兒上，沈明北心中疑惑，還是問了出來：“您不想去找林想複合嗎？”
“我為什麼要和他複合？”瞿琅對“老同學”這三個字有些不滿，誰家老同學能幫那麼多忙？！但又覺得沈明北忽然提起林想，說明這才是他心裡話。
顯然還是在介意自己過去，既然介意，那就還是在乎。
瞿琅心情多了一絲愉悅，用滿不在乎語氣說：“我和林想，以前確是交往過，但那都過去多少年了。”
說完，又用得意且高高在上地調子說：“他現在想和我複合，我就要答應嗎？就算你介意，過去事情我要怎麼改？吃點小醋，鬨一下就夠了，再繼續鬨下去——”
瞿琅說著，忍不住靠近沈明北，試圖伸手把人摟住。
沈明北驚得站起來，椅子發出刺耳聲音，兩人拉開距離後，沈明北才說：“但您確跟我沒有感情，我們兩個繼續在一起，雙方都不好。”
瞿琅手撲了個空，聽見沈明北話，越發覺得，什麼吃醋鬨脾氣都是假。
什麼雙方都不好，擺明了就是沈明北移情彆戀，覺得自己耽誤他找下一春了吧！
簡直是做夢！
“你買那房子，就是為了和我離婚？”瞿琅忽然想起，先前沈明北在東郊公園買三室兩廳，明明他還去看過，幻想過他和沈明北在裡頭過二人世界……
沈明北聽了瞿琅話，認真點點頭。
沈明北一直想有個家，以前他覺得“家”裡應該有家人才好。
現在，“家”隻要是個房子，被精心布置過就好。
像小張為他生活得舒適，弄了一個又一個小驚喜，也就夠了。
有沒有瞿琅，有沒有家人，都不重要，沈明北覺得自己越發容易滿足了。
看著沈明北點頭，瞿琅臉色忽然變得陰沉。
“我對你耐心是有限。”
瞿琅站起身，走到包間門口，對沈明北說：“偶爾鬨一鬨可以，多了我就煩了。”
說完，轉身離開了包間。
沈明北愣在原地，剛剛瞿琅眼神，實在是不善。
曾經令他心動眼神，現在……
竟然能生出畏懼了。
就仿佛，真是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錯事一樣。
明明是自己想要成全瞿琅和林想，他為什麼不同意？他們兩個在一起，從開始就是錯，以前他不清楚，現在知道了，想要糾正錯誤，及時止損，不可以嗎？
兩個人沒聊多久，瞿琅剛離開，服務員才進來上菜。
看表情就知道結果，小張和顧一白沒有問沈明北談得怎麼樣，三個人各自揣著心事吃東西。
小張不太能受得了長期沉默，他給沈明北介紹起特色美食。涮羊肉有多麼多麼悠久曆史，早在三國時候就有記載了，又說芝麻醬和甜蒜都是必須搭配佳品。
熱騰騰銅鍋，切得薄薄羊肉片，沈明北重新坐下，低頭涮著羊肉。
好吃，確好吃，蘸著芝麻醬以後就更香了。
顧一白在旁邊附和小張話，說起吃，三個人氣氛熱絡不少。
剛剛被瞿琅破壞心情也恢複了。
又上了魚片、雞片、牛肉片，蝦仁、豆腐一係列吃，沈明北挨個兒吃完，久違感覺出一絲飽腹感。
沈明北還想吃，小張卻在旁邊勸：“沈哥，不能再吃了，會長肉！”
“好吧……”沈明北遺憾收手，自從去年打定主意拍《國戰》他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沈哥，你再吃下去，今天就得住在健身房了！”小張認真地說完，然後招呼顧一白：“來來來，顧律師，一起吃，不能浪費！”
沈明北：……
一桌子菜，沈明北坐在旁邊喝茶，小張和顧一白則是在努力把所有菜都消滅掉。
吃到最後顧一白也不吃了，隻剩小張在吃。
顧一白換了個位置，坐在了沈明北身邊，跟他詢問：“談不好？”
沈明北知道他在問什麼，點點頭。
顧一白說：“如果協議離婚不行，可以提出訴訟，比如你們因為感情破裂，分居兩年就可以宣布解除婚約關係。”
“兩年啊。”沈明北晃悠著手裡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