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現在後悔來得及嗎？
從餐廳出來,重新聽到人群聲音，陽光照在身上，身體溫度逐漸回來，沈明北感覺自己好多了。
情緒崩潰其實也就是一瞬事情,緩一緩,總能過去。但從顧一白出現以後,情況就變得不可控了。他感謝顧一白關心，但是顧一白這種關心模式，也無緣由讓沈明北壓力驟增。
坐在車上，沈明北問顧一白：“你不需要回去和餐廳說一下嗎？”
畢竟顧一白是靠著應聘實習，才能混到餐廳裡,甚至此刻顧一白，身上還穿著餐廳衣服。
“我,我明天再給領班解釋。”顧一白說完,試圖去拉沈明北手,卻被沈明北躲開了。顧一白臉上閃過一絲遺憾,他說：“我是不是太衝動了,我不應該打攪你們。”
沈明北搖搖頭,安慰道：“不是你錯。”
當時那種情況，他自己也說不清顧一白出來更好,還是任由自己情緒崩潰更好。
隻是還得另外約時間見瞿琅……
一想到要見瞿琅,沈明北心中就充滿抗拒。
過去時光，他以為自己是單方麵喜歡，單方麵心死。在自己等待,在瞿琅冷淡疏離,在他那些朋友們閒言碎語當中,認定了這場婚姻隻是他一個人獨角戲,相信了是自作多情，自作自受。
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心，接受了這一現實。結果瞿琅告訴他，是因為瞿琅沒有認清自己心，才會有這樣那樣誤會。
如果是愛著，那他這些年來，聽到嘲諷，受到傷害，都算什麼呢？
如果愛是這樣，他寧可不要。
瞿琅想要讓過去事情一筆勾銷，想要因為他愛自己，就再給他一次機會……
沈明北從未有過現在這樣清醒時候，他問了顧一白地址，讓出租司機先送了顧一白回家，然後去了一趟瞿氏大樓。
好在還趕得及，前台正準備下班，沈明北將封裝好離婚協議放到了前台，跟她們說，交給小陳就好。
前台認識這個沈小哥，她愉快點頭答應下來，順便詢問要怎麼登記預留物品。
沈明北想了想，說：“就記成文件就好。”
前台點點頭，給了沈明北一張登記憑證，讓他收好。
沈明北將憑證裝好，直接離開，毫不留戀。
瞿氏大樓周圍綠化很好，周圍有個公園，綠植很多，隻可惜過來季節不對，現在到處都是光禿禿，但仔細看看，樹梢上其實有小小新芽。
仿佛在新生。
這份離婚協議，不論瞿琅簽還是不簽，瞿琅同意與否，他都無所謂了。不管是要經曆多少次訴訟，他都要把婚離了。
從幾年前混亂相遇開始，他就被束縛在這段關係當中。
哪怕是對瞿琅心死，也從未掙脫開，反而是現在，心變得自由。
徹底放下一切感覺很好。
沈明北從初春陽光裡，感受到了溫暖。
……
傭人阿姨臉上好奇實在是明顯，她盯著瞿琅想問，又怕是自己多想，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
“瞿先生要不要用冰敷一下眼睛，不然明天會腫起來吧。”
瞿琅繃著臉，說不用，像逃一樣回到臥室。
關上房門，將傭人阿姨視線阻隔在外，瞿琅感覺空氣重新回到了胸腔，他大口呼吸著，仿佛一個溺水人剛剛上岸。
明明，今天是計劃著要把沈明北帶回來，但他任由沈明北走了。
因為沈明北說他已經不需要自己了，不需要自己愛。
瞿琅頹靡地站起身，準備去洗把臉，卻看到今天傭人阿姨特意收拾好物品。洗漱台上掛了新毛巾，新牙刷口杯，還有以前沈明北用過那個牌子洗麵乳。
是了，今天他出門前，和傭人阿姨說過：“沈明北今天要回來，把房間收拾好。”
傭人阿姨準備東西都是嶄新，但是它們都不被主人需要了。
瞿琅將新剃須刀挪開了一點。
過去那支剃須刀，在這塊玻璃板上留下水漬，已經淡得快要看不出來了。瞿琅伸手摸了摸水漬，想象著過去五年多，沈明北站在這裡，照鏡子模樣。
瞿琅想笑一笑，卻覺得鏡子裡自己比哭還難看。
這種感覺，就仿佛自己是被拋棄了一樣。
瞿琅沒有洗臉，準備換身衣服，一打開衣櫃，發現空了一半。
在沈明北離開以後，就掛起撐滿整個衣櫃衣服重新被疊回去，騰出了另外一半位置。
這是傭人阿姨空出來給沈明北放衣服。
瞿琅將手在空著這塊兒抓了抓，什麼也沒有。
這個家裡，已經沒有了沈明北衣服可以放進去。
衣櫃空了一半，瞿琅摸摸心臟位置，因為想念沈明北，這裡依然在疼著。但這會兒，卻像是被撕裂，像是被挖掉了一部分一樣。
“嘭”一聲關上櫃門，瞿琅想到什麼似得，匆匆下樓，攔住正準備去扔垃圾傭人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