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真正地保護過季澤煜。
“我沒想過給他困擾。”肖淮深呼吸一口氣，冷聲說道，“我想讓隊長開心，也想用我自己的方式保護他……”
“可是你做不到。”陸南昀一邊整理背包，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以前做不到，以後也做不到，因為他比你強。”
肖淮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原地，手指緊握，身體動彈不得：“我……”
“你唯一能比過隊長的，可能隻有體型吧。”陸南昀背著包，往前一步走到肖淮麵前，他的身型顯然比肖淮更健碩，“所以你所謂的保護，好像沒什麼意義呢。”
說完後，陸南昀盯著肖淮看了幾秒，與他擦肩而過。
兩人之間的氣氛冷到了極點。
“我會做到的。”肖淮轉身看向陸南昀的背影，聲音透出堅定，“總有一天，我會保護隊長的……”
陸南昀回頭看他一眼，眼神裡不帶感情。
這一刻，他似乎根本就懶得把肖淮當作對手。
季澤煜睡進帳篷裡之後，輕輕拉上拉鏈，把南瓜燈放在枕頭旁邊。
打開燈之後，暖色的燈光在帳篷內顯得溫馨。
季澤煜躺下來，能夠聽見遠處傳來海浪拍打沙灘的嘩嘩聲，南瓜燈讓周圍的一切都鍍了層溫暖的橘黃色，空氣中似乎有海風的淡淡鹹味。
季澤煜把南瓜燈拿起來，舉在眼前，觀察著它的光亮與色彩，唇角忍不住上揚。
那天晚上，他被陸南昀困在被子裡，還對他說了晚安。當時的他覺得慌亂和不知所措，現在回想起來，卻好像多了點其它情感。
這時，海風逐漸變大了，隔著帳篷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雖然還未到秋天，但海邊的夜晚，溫度也隨著風聲降下來。
季澤煜裹緊了被子，南瓜燈的亮度讓他在風聲中有了安全感。
就在他拿出手機，準備給陸南昀發一句謝謝的時候，南瓜燈忽然滅了。
一時間，帳篷裡陷入了黑暗，隻能看到手機屏幕冷冰冰的亮度。
季澤煜微微一怔，他拿起南瓜燈，仔細地搗鼓了一番，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應該是沒電了。
沒有南瓜燈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季澤煜的心忽然變得有些失落。
他看著和陸南昀的對話框，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發過去一句：“南瓜燈好像沒電了。”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矯情，季澤煜又補了一句：“我用手機照明吧。”
過了好一會兒，陸南昀發過來答非所問的兩個字：“冷嗎？”
季澤煜聽著越來越大的海風呼嘯聲，咽了口唾沫，發過去一段語音：“有點點冷。”
發完之後，季澤煜有點嫌棄自己。
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點寒冷都忍受不了？
於是他又發語音：“就一點點啦，沒事。”
陸南昀坐在帳篷裡，點開季澤煜發來的語音，少年乾淨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
——有點點冷。
——就一點點啦，沒事。
少年的嗓音輕輕的，帶著輕微的鼻音，混雜著不自覺的依賴意味。
像極了撒嬌。
季澤煜發完語音後，自己又聽了一遍，覺得剛才可能是躺的姿勢不太對，怎麼說話聲音聽起來這麼軟。他不禁想：陸南昀會不會討厭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但是這個時候要是刻意壓低聲音再發一段語音，力拔山兮氣蓋世地來一句“老子不冷”，好像會被陸南昀當做神經病。
陸南昀沒有回複他。
季澤煜盯著手機屏幕，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連“對方正在輸入”或者“對方正在說話”的標識都沒有出現。
季澤煜的心情有些失落，正打算給對方發一句“晚安”，忽然又聽到一陣強烈的風聲，似乎要把帳篷吹跑。
爾後，傳來了帳篷拉鏈被拉開的聲響。
聲音很輕，也很清脆，把季澤煜嚇了一跳。
不是吧，這風還能把拉鏈吹開的？！
季澤煜詫異地用手肘撐起身體，打開手機的照明燈，看向帳篷的拉鏈，爾後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一隻大手打開了帳篷的一條縫，下一秒，一個人影鑽了進來。
“你……”季澤煜驚得差點喊出聲。
“噓——”那隻手伸手捂住他的手機照明燈，手的主人小聲地說，“躺好，彆出聲，不然會讓其他人發現。”
季澤煜咽了口唾沫，心跳開始加速。片刻後，他聽話地關掉了手機的照明燈，躺回到被窩裡，眼睛卻睜得老大。
黑暗中的聲音窸窸窣窣，季澤煜緊張得忘記了呼吸。
片刻後，傳來拉鏈被拉上的聲音。
接著，被子的一角被掀開。
兩人都看不見彼此，但季澤煜能聽到陸南昀平緩的呼吸聲。
他的心跳不停地加速。
帳篷的空間很狹小，躺下兩個人都夠嗆，陸南昀從帳篷的入口進來之後，無法直接掀開被子躺在季澤煜身旁，隻能從被子的另一邊一點點地鑽進來。
陸南昀的雙手撐在季澤煜的身旁，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著。
季澤煜躺著不敢動，他能感受到陸南昀正在緩緩地移動著，被子也發出輕微聲響。
直到陸南昀雙手撐在季澤煜的腦袋旁，他才反應過來陸南昀已經成功地鑽進自己的被窩，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季澤煜的心跳不停地加速，幾乎撞得胸口發疼。他保持平躺的姿勢，不敢挪動，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可能會導致肢體接觸。
季澤煜抬眼看著上方的人，分辨出了一雙狹長的眼睛，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人的聽覺和嗅覺會變得愈發靈敏。
季澤煜能聽到陸南昀的呼吸聲，周圍的溫度在不斷升高，被窩裡一下子被對方身上的冷冽薄荷味占滿。
此時此刻的情景，像極了那天晚上陸南昀將被子蓋在他的身上。
隻不過，上下的位置換了換。
陸南昀的修長雙腿跨在兩邊，用手撐著枕頭，儘量不碰到他，小聲地對他說：“你要不……側著躺？”
季澤煜忙側了側身體，在身體左邊留出半人寬的空隙。
陸南昀側著躺在他旁邊，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呼吸帶出的風都交融在一起。
季澤煜有些不好意思，他腦袋往下移了移。
一時間，陸南昀的呼吸氣息落在他的額頭，帶來溫熱的感覺。
季澤煜倒是不緊張了，陸南昀的身體卻猛地一僵，喉結滾了滾。
片刻後，就在季澤煜打算說話打破尷尬時，陸南昀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隱忍的笑意，與往常不太一樣：
“好癢。”
季澤煜微微一怔，抬眼看他：“怎麼了？
陸南昀看著他，憋著笑說道：“你呼吸都吹到我脖子上了。”
季澤煜這才反應過來，他腦袋下移之後，鼻子和嘴巴都對著陸南昀的鎖骨。
季澤煜重新調整了姿勢，好奇地問他：“這樣會很癢？”
陸南昀停止了憋笑，呼吸趨於平緩，沒有回答季澤煜的問題。
就在季澤煜以為陸南昀不想理這個無聊的問題時，忽然間，陸南昀的身體往下移了移，腦袋湊近季澤煜的脖子，猝不及防地衝著他的脖子輕輕吹了幾口氣。
季澤煜的身體猛地一僵。
陸南昀吹完之後，從被窩裡抬起頭看向季澤煜，緩緩地問：
“癢嗎？”
聲音裡帶著幾分沙啞，讓季澤煜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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