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建仁看著其中一個男孩,突然想到釘子,原本看淡風雲的心裡,突然有點堵得慌。
三輪車後邊,呂春看得真切,低聲說道:“行動!”
他一馬當先,帶著人衝了出去,手電照向老四的臉,大喝道:“警察臨檢,全都不許動!”
按照警方和呂春的要求,呂建仁乖乖等著就行了,但真要那麼做,座山雕就不是座山雕了。
呂建仁側頭,看到後麵衝過來的呂春,抬手一拳砸在明明臉上,明明哐當撞在三輪車車頭上,張開嘴巴想說話:“咯噔咯噔咯噔……”
牙齒打碰的聲音更響了。
老四走到兩輛車中間,隔著兩邊多少有點距離,一看架勢不對就想跑,哪成想他衷心佩服的老七早有準備,脫下大頭皮靴就扔了過來,一鞋底直接呼在臉上,老四鼻涕眼淚全出來了,還沒來得及跑,就叫衝過去的呂春摁倒在地上。
有人在路邊逮住大夏!
對麵的麵包車和人,貝向榮帶人控製住了。
呂春和一個聯防隊員,給老四戴上銬子,拖了起來,然後叫人去開車過來。
老四鼻子往下淌著血,根本不管警察,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老七,滿臉都是不解,滿臉都是痛苦。
有聯防認得這是呂春他叔,趕緊把皮靴撿回來,呂建仁穿上皮靴,看了眼四個孩子……
“老七!你他釀的咋能這樣!”老四突然張嘴,撕心裂肺的痛:“咱倆是兄弟!是義氣相投的鐵子!就差斬雞頭,燒黃紙,喝血酒了!你是不是人,連兄弟都賣!你知不知道,這趟買賣做完,我打算把位置讓出來,叫你當老大!好帶著咱兄弟逍遙快活!”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那個傷心,比死了親爹都難過。
這話一出,包括呂春在內,所有人看向呂建仁的眼光都有點怪。
貝向榮嘀咕道:“呂家的人,咋就沒個正常的,侄子五毒教教主,當叔的乾臥底乾成老大?要這趟沒逮人,七叔當上老大咋說?”
旁邊有個聯防聽到了,悄悄接話:“呂指這叔,真他釀的人才!牛逼!”
呂建仁提上鞋,看眼呂春正在安慰的四個孩子,孩子呆呆愣愣,特彆乖巧。他轉頭看向老四:“我是個當爹的,也有孩子。”
老四跪在地上,傷心欲絕,也沒考慮老七話裡邏輯不對,吼道:“誰不是當爹的!誰還沒個孩子!老七!我掏心窩子對你,帶你發財賺錢,你就這麼對我!老七,你良心呢?都叫狗吃了!”
呂建仁一時間無語,拋下這件事不說,老四是真對他胃口。
有個年紀大點可能也當了爹的聯防,看眼四個不敢說話的孩子,忍不住訓斥道:“你他釀的犯罪還有理了!”
當爹的有幾個不痛恨這種人,他忍不住說道:“糙!再吵吵,把你扔女看守所裡!”
呂建仁不想再看老四,轉過身去,走到三輪車邊,拉開車門上去,默默點上一根煙,啥話都不想說。
後麵的幾輛車這時陸續開過來,呂春指揮著將人押上車,又安頓好四個孩子,向所裡做說明,讓倆當媽的女警緊急趕往所裡支援。
忙完這些,呂春來到三輪車邊,輕輕敲下車門,等呂建仁從裡麵開門,說道:“七叔,彆多想……”
呂建仁扔掉煙頭,說道:“春子,你七叔又不是糊塗蛋,這麼簡單的對錯還分不出來?”
呂春確定七叔沒事,說道:“我這人手有點緊張,七叔,一會你開著三輪車,跟著一起去所裡。”
呂建仁說道:“行!開車小菜一碟。”
呂春去了前麵,他開著三輪車掉頭,看眼前麵發動的幾輛車,加油門跟了上去。
比起來時的悄無聲息,回去時堪稱大張旗鼓,一溜車隊開著大燈,衝進了大學城。
麵對這樣一起外地流竄過來的突發案件,大學城派出所上下忙碌起來,向縣局通報,突擊審問嫌疑人,安慰四個孩子,從兄弟單位發來的通報或者尋人啟事裡麵查找孩子身份等等。
接下來,有太多事要處理。
天太晚了,做完例行筆錄,呂建仁來到呂春的宿舍,躺下就睡。
他本就屬於心大的人,一路上回來,老四那撕心裂肺的喊聲,已經影響不到他了。
難道要顧及所謂兄弟義氣,坐視這等人間慘劇發生?
第二天一早,呂春征求過領導意見,給方燕打了電話,通過晚報的媒體關係,儘可能多的征求孩子的身份線索。
他們也想儘快聯係到孩子的父母,這時候家庭的溫暖對孩子幫助最大。
呂建仁半上午才醒過來,跟呂春打個招呼,溜達著去中心路口,經過臨時市場時,看到呂冬在支攤子,想到早飯沒吃,就進了市場。
“七叔!”呂冬上下打量:“你這是從哪過來?”
呂建仁沒搭理他,先朝喬衛國說道:“小光頭,給我做個燒餅!”接著,進攤位裡麵,拿個馬紮坐下,衝呂冬勾勾手:“冬子,過來。”
呂冬坐他對麵:“有事?”
沒人說過要保密,做了事不說也不是呂建仁的風格:“你七叔剛乾了件了不得的大事!救了好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