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混吃喝(1 / 2)

到達滎陽,意味著接近黃河,渡過黃河後,經過河內,一路北上,等把太行山甩到身後,差不多就到冀州了。和後世缺水的北方不同,這個時候黃河流域氣候溫暖濕潤,詩雲渭川千畝竹,可比萬戶侯。顧名思義,黃河支流渭水生長著大量竹子。

土壤肥沃,加上開闊的平原,使得冀州一帶成了天然糧倉。

其實劉意也不是非要去冀州,憑借長公主的身份,加上世家豪族的幫助,劉意也能過得很輕鬆。

吃穿不愁,自由就要打折了。

那句話怎麼說的,救我狗命,無以為報,隻能肉償,誰知道她會不會被這群世家當政治棋子嫁了。

相比之下,一個逃難的公主在某種意義上是安全的,至少不會有那種天天吃白飯,浪費糧食,還是嫁了吧的想法。劉意摸了摸懷裡的錦囊,覺得劉辯這小子估計是和朝中哪位大臣串通好了,讓她去冀州搬救兵,再回過頭姐弟相聚。

也行。

前去傳話的騎吏有些慢,等他回來,身後已經跟了一群家仆,領頭的中年人匆匆下馬,快步走到劉意麵前,行了一個大禮。

“鄭泰見過長公主。”

劉意被阿史扶下車,小畢趁機給劉意科普,“是前·侍禦史,就專門彈劾的那群。”

劉意遞來一個眼神,禦史?不該待在雒陽嗎?小畢咬耳朵,“棄官有段時間了。”

劉意了然,這年頭公務員辭職都這麼任性?

主仆倆眼神交流幾秒,劉意轉頭,笑語盈盈,“鄭禦史不必如此。”

這位不過四十的男人一臉認真,糾正劉意的說法,“長公主慎言,我已非食君之祿人。”

行吧,劉意在這方麵從來隨便得很,改口就改口,反正不妨礙她蹭吃蹭喝,鑒於鄭泰的年紀和地位,劉意沒法稱他鄭公,最後乾巴巴來一句,“鄭泰?”

還不如鄭禦史來得動聽。

前·侍禦史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朝劉意做了個手勢,“長公主,這邊請。”

劉意點點頭,一扭頭又是敞篷車,差點哭出來。

她以為禮製問題所以皇家馬車不加蓋,事實告訴劉意,五菱宏光照樣不加蓋。

得虧劉意所處的時代是東漢,要是再早點,馬車等於站票,劉意連哭都沒地哭去。

麵癱上了馬車,剩餘的人一起往鄭家出發,相比城外的荒蕪,城內倒是繁榮不少。在彆人眼裡的安居樂業,擱劉意這邊就是貧民窟。

劉意看了幾眼,好似無意提了一嘴,“方才我在城外見到一群流民……”

阿史的目光緊緊追著劉意,而劉意在看鄭泰。

鄭泰麵露痛惜,“都是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早先年大旱,加上黃巾之亂,各州動蕩,百姓流離失所,泰也是有心無力。”

劉意沒有問更多了,慷他人之慨,這不叫聖母,叫聖母婊。

“這怪不得汝。”

此後再無話,邊上人這麼多,想聊點雒陽八卦都不自在,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府邸。劉意在鄭泰的安排下入住,劉意讓小畢他們下去休息,阿史杵在劉意跟前沒張口。

劉意被侍女扶起準備沐浴,見阿史還沒走,劉意上前拍肩,“早點休息。”

阿史心裡有氣,說話語氣都重了幾分,“公主,咱們能救一個是一個……”

劉意終於給了點反應,她打量自家侍女,平日裡一聲不吭,沒想到也是路見不平的。

“這樣,你帶上剩下的乾糧,扛麻袋的活,就讓小畢來。”

劉意含笑看著阿史出門,她轉頭望向侍女,毫不客氣使喚人,“要力氣大的,給我捶背。”

劉意的到來致使整個鄭家都忙起來,馬廄多了幾匹瘦馬,下人鞍前馬後,除去一個最尊貴的劉意,其他人也不能輕視,廚房忙著燒水設宴,後院鄭泰在和鄭亮談話。

這位老人經曆了太多變故,風燭殘年的他在麵對各種事情時從容不迫,明知鄭泰帶了一位公主回來,臉上毫無變化。

原先鄭泰進來還有些激動,鄭亮近乎冷漠的態度,使鄭泰清醒了些,跪坐著聽鄭亮撫琴。

一曲《文王》終了,鄭泰才敢出聲,“阿父。”

鄭亮收回手,“可有所思所想?”

鄭泰再拜,“雒陽不安,長公主出逃,恐天子已遭遇不測,天下亂矣。”

殘香彌留在空氣裡,侍女依次候在門外,無人敢咳嗽一聲。

鄭亮長歎一聲,命侍女收走古琴,看向自己這個兒子,事已成定局,接下來就是怎麼走的問題。

“你欲如何?”

鄭泰道,“願聽阿父教誨。”

實際上鄭泰有些心冷,早些時候董卓還未進京,他於何進麾下謀事,時遇十常侍之亂,何進打算召董卓進京,鄭泰極力反對,結果被無視。心灰意冷的鄭泰棄官歸鄉,飯還沒吃幾頓,劉意就來了。

來歸來了,鄭泰卻沒太多想法。劉意身份尊貴,偏偏是個女流,能做什麼?以劉意之名討伐董卓嗎?

鄭亮沒有立即給出答複,隻道,“若是長公主逃難,自當奉衣食。”

其餘的也不再講了,亂世之中,自身難保,哪還能顧得上一個落魄公主。

劉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劉意身後帶來的麻煩,漢室公主都狼狽出走了,他們這些世家又該何去何從。

“我已設宴款待,屆時還需阿父出席,另外長公主下榻,乃是大事,我欲宴請豪傑……”鄭泰欲言又止。

鄭亮非常清楚他這個兒子,饑荒旱災,莫說平民百姓,一些士大夫都時常捉襟見肘,吃一頓饑一頓,鄭泰隔三差五設宴,說白了就是在救濟他們,開銷之大,以致家中數百頃田地都無餘糧。

“隨你。”

……

劉意洗完澡後倒頭就睡,直至傍晚才被人撈起,侍女扶起劉意,替她更衣,摸著乾淨清爽的布料,劉意舒服伸了個懶腰,“阿史回來了沒有?”

侍女道,“未曾見著,長公主,女君已在外等候。”

劉意眨眼,探頭往外看了眼,確實有位夫人站在外麵,她縮回來和侍女嘀咕,“你幫我看一下,若是阿史哭著回來了,同我說句。”

侍女忍俊不禁,跟著劉意出來,牆下的張氏趕忙上前,揖禮道,“見過長公主,郎君於前院設宴款待長公主,請長公主移駕。”

劉意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她蹭飯多日,下榻的哪家不是盛宴款待,生怕照顧不周。就是這位夫人,緊張過頭了,劉意笑起來,“好,勞煩帶路。”

等劉意到了前院,她才明白張氏為何緊張,寬闊的台階上站了整整兩排人,齊齊刷刷向劉意行禮。

“見過長公主。”

那些穿儒服的也就算了,劍服,甚至短褐的也有,標準的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劉意意味深長看去,張氏垂著腦袋,一聲不吭。

她說呢,世家的女主人哪個不是見過大場麵的,哪會見到她緊張,敢情原因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