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過於意外,他至今都沒想好要怎麼處理比較妥當。
宋輕雲看他煩躁的神情,也正經了幾分:“喜事就不用太擔心了,你叫我來這裡做什麼?”
“裝成萬宗門宗主的樣子,去應付一下沈無餘。他不讓本君舒坦,你就彆讓他們舒坦。”隨疑朝他說完,就丟給他一張人皮。
他看沈無餘現在還沒離開,看來是打算跟萬宗門耗到底。
宋輕雲帶上人皮,瞬間就變成了方居的模樣:“那這宗主去哪裡了?”
“我殺了。”隨疑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夜色。
“你身上的殺戮氣真的越來越重了。”宋輕雲知道他從無妄山出來的幾天殺了許多人,整個人都滿是戾氣,看起來很嚇人。
他有時候看到他一身血,都會覺得心驚肉跳的。
三百年終究是讓他更瘋了。
隨疑垂眸掃了他一眼,宋輕雲立刻裝作什麼都沒說,問道:“那我要裝多久?”
“他們什麼時候走,你就什麼時候結束。”
“遵命,我的君主大人。”宋輕雲不正經地接完命令,就離開了閣樓往萬宗門的主殿去。
隨疑看著萬宗門下麵的燈火通明,給整個無緣山設了結界。
他不在意沈無餘會不會毀了萬宗門,隻要宛茸茸沒事,其他地方就算完全毀滅,他都不會動一下眉心。
他站在窗邊,往下看,就看到正蹲在院子裡的水井旁,給烏龜刷龜殼的宛茸茸。
本想直接喊她笨鳥,想到宛無源都是喊她茸兒,不得不改口:“茸兒,這段時間你都住在這裡,不要出無緣山。”
宛茸茸一聽立刻點頭,她也知道現在萬宗門都是雪陽仙門的人,出去肯定會被抓,隻是無緣峰也算上萬宗門的最高峰,雪陽的人應該也會來查。
她急忙問道:“師尊,如果他們來這裡查怎麼辦?”
隨疑覺得他們,還沒那個本事能到這裡來:“此處有結界,無人可以踏足,放心。”
宛茸茸還是很相信宛無源的能力,也放下心來,繼續給‘王八’刷殼。
龜龜正泡在水裡,很想吐泡泡,但是想到隨疑那個瘋子不給它吐,隻能死死地憋著,最後沒憋住,從後麵吐了出來一連串的小泡泡。
龜龜:“……”龜臉丟儘!qaq
宛茸茸:“?”所以,王八是從屁屁裡吐泡泡的?
*
宛茸茸給‘小王八’洗乾淨,喂了食物,洗乾淨手,打著哈欠,去宛無源的房間找他,想問問接下來要怎麼辦。
要不要趁早轉移一下陣地,去彆的地方苟一波。
但是她沒在宛無源的房間找到人:“人呢?”
整個閣樓有三層,宛無源一直在三樓活動,宛茸茸找了會,在一個陰暗的房間看來到了他。
她看他坐在床上雙目禁閉,氣息輕緩,感覺是在修煉,也不敢出聲打擾。
看著大開的窗,小心地關上後,輕手輕腳地離開。
隨疑此時完全陷入一場逃離不開的噩夢之中。
他恍然又回到了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
刺眼的光和炙熱的火都烤著他的身體,年幼的他縮成一團隱在角落,聽著外麵喧鬨的聲音。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感興趣。
直到那個女人披頭散發,身下都是血,推開門,走到進來就狠狠地掐著他的脖子,像是看仇人一樣看著他,咬著牙問道:“我親手把你最期待的妹妹殺死了,你恨不恨我?隨疑,你恨不恨我!”
年幼的孩子沒想到一條還在肚子裡的生命,就消失了,他咬著乳牙,惡狠狠地瞪著她:“我恨你!我恨你!”
隨疑猛地驚醒,捂著心口,倒在床上,才驚覺自己一身都被冷汗浸透,全身都泛著冷意。
他喘著粗氣,想著那鮮血淋漓的場麵,急忙起身,快步走下樓,到宛茸茸睡覺的房間,就看到她安穩地睡在被子裡,縮成一團,眉心微微緊著。
隨疑輕步走到床邊,彎腰握住她壓在被子上的手,不確定似的,再次診了下她的脈搏,指腹下微微的跳動,再告訴他,微弱的生命還在。
他緊繃的身體這才一鬆,渾身的疲憊湧上。
站在床邊都覺得累,俯身躺了下來,靠在她身邊,還有點心有餘悸。
這時正熟睡的人,應該是肚子不舒服,翻身轉向他,眉心更是蹙的緊,手按在肚子上,抿著唇,一臉不高興。
隨疑知道她肚子的孩子,應該感知到他的到來,有些活躍。
伸手輕輕地壓在她的腹部,他立刻就感受到有東西頂了下,他心也跟著一跳,等安靜下去,他還覺得手心有東西在頂著。
怔了許久,這才收回手,看著熟睡的人,指腹輕輕地摸索著她的臉頰,低聲說:“宛茸茸,你不喜歡小孩,也沒用了。”
他不會允許曾經的噩夢再現,隨疑唇角的笑意不達眼底,看得有些陰冷。
溫熱的掌心壓製她的手腕上,隱藏了她喜脈的脈象。
這個秘密,他會一個人好好地守著。
宛茸茸睡得迷迷糊糊,覺得腦袋發涼,往他身邊縮了縮,恨不得鑽他懷裡。
隨疑剛收回抓著她的手腕的手,她的手一搭,就壓在他的掌心。
隻見她的指尖飛快地長出綠枝攀附上他的手臂,努力的吸取他的身上的妖力。
之前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現在他大概懂了,宛茸茸身上大部分是靈力,妖力很微弱,支撐不起孩子的需求。
所以她的身體一碰到他,就會下意識地吸取他身上的妖力給孩子,她手臂現在長出的兩朵花,應該是長出來給他的謝禮。
隨疑沒見人孕育過孩子,覺得孩子需要父親的妖力滋養,是正常。
也任她跟小牛一樣,腦袋頂在自己的胸膛,整個身子緊貼在他懷裡。
交握在一起的手心,完全被綠枝完全纏繞,把他身上的妖力緩緩地輸入她的體內。
他看她緊皺的眉心緩緩地舒展開,知道她不難受了。
繼續掏出那本飼鳥手冊,想看看懷孕後的小鳥,要怎麼養比較好,就聽到指甲抓著地麵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的明顯。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被宛茸茸抱到房間的龜龜。
正在夢遊的龜龜猛地驚醒:“!”
它探出一個頭,看到自己瘋子主人,以為他知道自己今天吐泡泡了,嚇得瑟瑟發抖。
隨疑用紅繩將它釣過來,捏在手裡。
龜龜覺得今晚是難逃被燉,閉著眼,等著等著發現沒被宰,睜開眼就看到自己的四隻腳腳都被纏上了繩子。
龜龜:“???”
隨疑敲了敲了它的頭:“不許發出抓地麵的聲音。”
說完就把它丟在地上,龜龜覺得自己逃過一劫,飛快地爬想自己之前睡覺的角落,綁著繩繩的腳腳,在地麵爬,確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屋內一片安靜,起初隻有隨疑翻書的動靜,等後麵他也閉上了眼,他手間的書掉落在地,側身就攬上了一截細軟的腰身。
烏龜被嚇醒了,暫時沒有睡意,綁著繩子的四隻腳腳無聲地爬到床邊,看隨疑掉落下來的書。
龜龜就看到上麵寫懷孕的鳥,需要一個更大的巢,還要每日定時給它喂食,讓它能更好地生下蛋。
龜龜開始為小鳥祈禱了。
*
第二天,宛茸茸睡得迷糊就先聞到了熟悉的香甜味。
艱難地睜開眼就看到男人的胸膛。
她頭皮一緊,以為自己昨晚又做了意亂情迷的事,猛地退開,就看到自己‘師尊’的臉。
嚇得她全身汗毛直豎,急忙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見都完好的,頓時鬆了口氣。
不過她想著自己和師尊同床共枕地睡了一晚,全身都不自在。
比自己睡了隨疑還不自在。
儘管很多人都說她喜歡師尊,但是她對宛無源真的一點男女之情也沒有,畢竟從小他對她的控製欲太強了,強到可怕,完全將她稀缺的少女情思,給弄沒了。
所以她一心隻把他當老父親看待。
隨疑被她的動靜也弄醒,睜開眼看著她盯著自己愣神,眉梢微揚帶著點不解。
“師尊,你,你怎麼跑我房間了?”她捂著被子,小聲地問道。
隨疑看她這尷尬的樣子,坐起來伸手捏著她的下巴:“你不喜歡?”
他以為宛茸茸這麼信任宛無源,大概對他有點男女私情。
宛茸茸要哭了,她覺得自己師尊走火入魔後就變了,他以前從來就不會用這麼曖昧的語氣跟她說話。
她有點緊張了:“師尊,我是你的徒弟啊。”
她企圖讓他清醒一點。
“仙門之內,師徒之戀多不勝數,你與我又有何不可?”隨疑故意逗她。
宛茸茸震驚地看著他:“師尊,你清醒點!”昨天剛說師徒有彆的!
隨疑看她惶恐的樣子,想到自己在山洞被她強吻的事。
低頭湊到她的麵前,指尖劃過她的臉側,落在她的柔軟的唇畔上,冷白的手指壓著嫣紅的唇。
漂亮的不像話。
她一時不能進退,咬著嫣紅的唇,眼巴巴地看著他。
隨疑呼吸淺淺地灑在她的唇畔,笑著低聲說:“你在,師尊怎麼能清醒過來呢。”
宛茸茸聽到這話,眼睛倏地睜大,呼吸一凝,見他還要逼近,伸手想推開他。
但是隨疑的手更快,溫熱的掌心扣著她的雙手壓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