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給的就拿著, 分一顆給姐姐, 不用洗衣服,去廚房給姐姐燒火, 小心一點, 不要燙到自己。玉竹, 我是你哥哥,這裡是哥哥的家,就算玉竹不會做事, 隻要玉竹聽話, 哥哥和嫂子也不會把玉竹趕走的, 你明白嗎?”
玉竹猛地點頭, 接過糖道了聲謝就往灶房裡跑去了。宋玉安歎了聲氣,知道她沒全信, 但短時間內也沒辦法,隻能慢慢來。
安全感這東西隻能在生活裡一點一滴去培養, 也許幾個月, 也許幾年, 也有受過傷的孩子, 一輩子都培養不出來。
“這孩子被欺負慣了, 聽大姐說,宋玉平他老婆連來月事換下的內衣褲都要玉竹洗,三天兩頭說要丟了她。你以後叫她做點力所能及的活, 實在不行就叫她坐旁邊看孩子, 這樣她才不會害怕被我們丟了。”
在玉竹的心裡, 不做事等於沒用,等於沒飯吃,會被扔掉。
“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啊,欺負小孩子,就不怕遭報應嗎?你媽也不…”
寶珠心疼得紅了眼眶,她想說你媽也不管管的嗎,忽然想起席芬芬的那幅樣子,才發現這不是白問嘛!
“彆哭彆哭,啊呀,都說了月子裡不能哭,對眼睛不好,早知道我就不和你說了。”宋玉安一邊擦眼淚一邊後悔,都怪他嘴欠,早該想到的,寶珠性子善良,而且剛生了孩子,情緒波動大,後世那麼多產後抑鬱症呢,他是腦癌被驢踢了才來招她。
“你放心,那兩口子好日子過不了多久,以後有的是苦日子在等著他們呢。”
“你怎麼知道?爸爸房子也給他們了,說不人家以後真能做大官呢。想想就生氣,壞人!”
“我當然知道,你要相信你男人。”
那兩口子都不想省油的燈,一張床上的夫妻都互相防備算計,還有個席芬芬背後的席家。不說他們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就是父親留下的那套房子就夠他們折騰了。
真是可惜了,看不到他們狗咬狗的畫麵,不過看不到也好,省的教壞了孩子。
劉彩彩和何小梅一開始還每天過來幾次,後來見玉梅玉竹兩人把寶珠照顧得井井有條的,就不來了,家裡也忙呢。
倒是葉衛軍和牛蘭芝還是時不時往這裡跑,葉衛軍是照顧樹苗照顧上癮了,一天不看就放心不下,牛蘭芝則是來看兩個孩子。
人人都說寶珠有福氣,那這兩個孩子也是有福氣的,她多抱抱,說不得就能給她帶來一個兩個。
孩子滿月,宋玉安請葉家人和知青點的同誌來吃滿月酒,這年頭可不敢鋪張浪費,就請了三桌人。倒是紅雞蛋,村裡家家戶戶都給發了兩個。宋玉安還特地去隊裡發了一趟。
寶珠本來以為出了月子就解放了,但她萬萬沒想到,她男人是穿越來的,前世雖然是光棍,卻也聽同事偶然提到做月子做雙月子才能休養好。
偏偏這人記性好,穿越了都忘不掉,壓著寶珠必須坐滿兩個月才能出門,為此他還特地去把李醫生拉來說服葉家眾人。
“準確來說,最少要休養四十二天。我說深了你們也怕聽不懂,就這麼說吧,最簡單的,她生娃流了那麼多血,就是一個大男人流那麼多血也得補好久。更何況她還要哺乳,孩子一直吸取母體營養。
出月子之後也不要做重活,可以做幾個月家務,不過你們家我就不擔心了。”
李醫生說的重活,是村裡的媳婦們,一些人沉迷“鐵娘子”的名聲,長時間五六十公斤的東西壓在背上,子宮下垂是最常見的。
這本來是家裡說的話,可不知怎麼的就傳揚出去了,又為寶珠拉了一堆羨慕嫉妒恨。特彆是一群婆婆,背地李裡說她懶,矯情,資本家小姐做派。若不是葉家有幾個烈士,肯定會被拉去批鬥。
然而她們也隻能背地裡說說,彆說現在已經不能隨便批,鬥,就是可以,也沒人有那個膽子。
其實她們不過就是擔心自己兒子媳婦真聽了李醫生的“胡言亂語”,在家裡作起來。
寶珠從劉穀妮那裡聽了這個流言以後恨不高興。雖然坐月子很痛苦,但她知道,聽醫生的才是對的。
她結婚以後,臘梅她們這些小夥伴也定親的定親,結婚的結婚。她經常和她們說對男孩女孩不要區彆對待,小夥伴們吃過這種苦,也是聽得進去一些的,寶珠想要她們過得更好一些。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做。
宋玉安聽說了她的這個想法,替她想了一個辦法。這事兒還是得找李醫生。
說起李醫生,這位是真的仁心仁術,她本來早就可以平反回北京。但是因為放不下湖東村產婦的情況,而且北京那邊也沒有親人了,所以一直留著。
宋玉安說動了李醫生,聯合鎮上的婦產科醫生做了一個活動。叫葉保國將村民們集中起來,給大家開了一個婦科醫療掃盲。
重點講解了女性經期拿重物,做不好月子,孕期操勞,備孕期男性抽煙酗酒對孩子的先天影響。
李醫生在這裡待的久,自然知道什麼辦法才管用。她直接從公安戶口那裡把近二十幾年村裡產婦死亡率,死亡名單,還有生過一胎或是二胎後懷不上的名單列出來給大家看。
都是村裡的人,大家回想一下,不得不承認,這些人裡家婆家公丈夫苛責的達到了百分之八十。
村裡有個男的,她媳婦生了閨女以後十年都沒懷上。在當場就後悔得不行,當初就是因為生了丫頭,她娘第三天就叫媳婦下地乾活。
他也勸過,但老娘罵他娶了媳婦忘了娘!說她當年也是這樣過來的,他不能不孝,隻得叫媳婦忍忍。
現在想想,可不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媳婦才手腳冰涼的嗎?明明當初過門三月就懷上了啊!
這些事情都是在寶珠雙月子裡進行的,宋玉安指揮,葉保國負責。而寶珠,則好好的坐月子。
玉梅和玉竹來了這些天,三觀和下限早就被大哥刷新無數次了,淡定得很,宋玉安怎麼說,她們就怎麼做。
至於宋衍,他本就不是多話的人,更不會管到兒子房裡去,每天可嗬嗬的帶著兩個小孫子,領著狗在院子裡溜達,和葉衛軍聊聊天,日子過得樂嗬嗬的。
悠閒的日子沒過多久,村大隊接到了電話,運輸隊打來的,要宋玉那回去工作。
“八成是車壞了,我得趕緊去一趟,爸,家裡就交給你們了,糧食啥的彆省,我下次會帶回來。玉梅,看著你嫂子,不到兩個月不許她出門去,她要是不聽你就去找三嬸娘,知道了沒?”
宋玉安說完,又看看姐妹兩個身上穿的還是寶珠的衣裳,又開口道;“你們乖乖的聽爸和你嫂子的話,大哥給你們買新衣裳。”
這邊交代完,宋玉安隨便收拾了幾件衣裳,在寶珠臉上親了一口就騎著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