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最寒冷的冬月,蕭瑟的北風呼呼的刮著,但宋玉安卻感覺臉上曬得火辣辣的,無端起了一股子燥意,他抬頭望望天,驕陽似火,陽光烈得堪比夏末。
“多久沒有下雨了?”他問身後跟著的年輕實驗員楊金鑫。
“上一次下雨是7月6日,今天5號,到明天,就足足五個月了。”楊金鑫年輕的臉上布滿了沮喪和憂慮,天不下雨,他們的試驗完全無法做下去,現在整個研究所的人都自發的外出,用自己一身學識來力所能及的幫助農民們。
宋玉安看著遠處排隊等候灌溉的村民,心裡也著急得很。
乾旱這種災害不像台風,地震,很快就過去,它是慢慢積累起來的,農民們每天都在期盼著下雨,年紀大的阿嬤們睡前甚至會拿著香燭去河邊禱告,祈求自己一覺醒來,乾旱就結束了,然而每天迎接他們的依舊是炎炎烈日。
五個月沒下雨,彆看明珠鎮的村民現在還能分到水灌溉,但其實他們分到的都是宋玉安私人的深井。當初宋玉安斥巨資請地質隊的人來打了那麼多幾百米的深井,怕的就是這一天。
乾旱是地表缺水,小河已經完全乾涸,月亮湖和大河裡的水位每天都在下降,政府已經做出了通知,這兩處的水不能再用於灌溉,要顧及周圍整個流域的人畜用水。但幾百米的以下的地下水是取之不竭的。又是宋玉安的私產,情況還沒到最遭,宋玉安也不願意村民們這一季的糧食枯死在地裡。
所以宋玉安也顧不上心疼電費,抽水機24小時不停歇的工作,把水抽上來給明珠鎮的村民們灌溉田地。
葉保國升任鎮長,劉大海也跟著進了鎮政府辦公室,他的小兒子,就是當初宋玉安拿盤尼西林救回來的小孩寶柱,已經長成了大小夥子,他高中畢業以後就回到村裡來進入村委會工作,現在已經是湖東村的村長了。
宋玉安看著他把幾百戶人家取水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條,沒有出現爭吵打鬨的情況,暗自點點頭,是個有能力的小夥子。也就把取水這一塊交給他去負責。
有放水回來的村民見到宋遠安,熱情的和他打招呼,嘴裡不斷重複感謝的話。把宋玉安說成了菩薩轉世。
宋玉安笑著點點頭。他能幫的也就是這一季了,如果翻年以後再不下雨,那田地裡可就顧不上了。
又是一年新年,整個鎮上死氣沉沉,連鞭炮都沒有人願意放,一個月過去,彆說下雨,就連陰雲天氣都沒有一天,田地裡的小麥豌豆哪怕一直在灌溉,但還是早早的枯黃,減產了三分之一。
糧食收獲以後,宋玉安看著被曬得開裂的土地,還有每天的報紙,和電視機裡的消息,不得不叫劉寶柱去通知大家。深井水,不再供應村裡的田地了。
這個消息一宣布出去,所有的人都炸了,他們如今就指著這些井呢,不叫他們取水種糧食,還咋活。
越是災難在前,人們越是不願意讓出賴以生存的東西,哪怕這東西本來就不是他們的。
但宋玉安卻管不了那麼多,乾旱隻是雲省乾旱,外省的糧食還可以運進來。明珠鎮家家戶戶都不缺錢,哪怕家裡的糧食吃完了,糧價漲了,他們依舊餓不死。
可很多地方如果沒水,那可是會渴死人的。
安撫村們的工作宋玉安沒時間管,全部交給政府的人去做。整個夏縣,已經有無數學校斷水,孩子們上學的時候,連喝口水都困難了,缺水會帶來一係列疾病,小孩子抵抗力弱,很容易出事。
早在冬月裡,宋玉安就預定了一大批塑料桶以防萬一,現在全部都用上了。
“從每個廠裡都抽調一批人手出來跟車,教育局那邊的同誌會跟你們一起,到夏市完全斷水的學校給孩子們送水。”
宋玉安交代下去,地下水很難喝,但是總比乾渴要好。
農村人每家秋收以後,都會留足一年的口糧,吃到來年新糧上市,今年家家戶戶糧倉裡都還有糧食,暫時不會挨餓,水也隻有少數水土流失和地域性缺水的地方完完全全乾涸了。宋玉安現在送水的就是這些地方。
情況還不到最嚴重的時候,隻要下雨,一切都不算太糟糕。
但天不遂人願,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都快進入雨季了,依舊滴雨未下,田地荒蕪在那裡,很多人不得不每天都到很遠的地方去取水才得以生存。
月亮湖雖然是淡水湖,但是以前是不做飲用水的,可現在大家都顧不得了。這周圍也就這個大湖沒乾涸。
“這是老祖宗的留下來的寶貝,乾不了,58年都沒有乾呢。”明珠鎮的老人們看著月亮湖,眼裡都是親近。
宋玉安把離村子最近的五口井留出來,給鄉親們取水,其它水井依舊給各大中小學送水,並且隨著乾旱得越來越久,增加的學校越來越多,但水是有限度的,所以每個學校分到的水也越來越少。
工人送水,宋玉安也沒閒著,他開始頻繁的出沒在果園裡,幾年以上的老樹雖然也缺水,但因為樹大遮陰,樹根的地方被樹枝樹葉密集的遮擋著,所以現在還沒有出現乾死的。
但一年生的小樹就地抵擋不住了,宋玉安在全軍覆沒之前把一些小樹移進了空間。人都要餓肚子了,誰還管得了水果,隻能等災害過去重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