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之前,銘軻太子依依不舍地說了許多話, 最後歎息一聲:“到底還是嫁了這麼遠, 阿兄回去都不知怎麼跟父皇母後交代了。”
“阿兄乾嘛逗我哭!”她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眼眶裡帶著血絲。
銘軻笑著哄她:“沒事, 阿兄以後還會來大晟看你的。”
清平點頭:“長洛姐姐的事,阿兄多看顧著些。”清平跟他說了長洛和蘇雲陽的事, 如果兩人相愛,她不想長洛姐姐隨便選個人嫁了。
銘軻應聲:“知道了, 我會找機會跟長洛談談,也跟蘇雲陽談談, 放心吧。”
清平這才乘轎攆入宮。
立後的旨意下了,她直接入主椒房宮,隨她入宮的婢女,除了凝兒外,還有三個, 蘭香, 竹香和梅香,此外還有八個貼身的侍衛。
清平昏迷多年,身邊隻餘下凝兒一個, 其餘的婢女都是銘軻給的。
其實入了宮那麼多侍奉的人,她也用不著, 不過這是越國的體麵, 她就收下了。
到了椒房宮, 她卻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茗兒。
她穿著宮裝, 領了宮女太監們在宮苑外麵,看見她的轎攆,一眾人行禮問安:“皇後娘娘長樂康泰。”
清平由凝兒扶著從轎攆上下來,目光掃過眾人,聲音柔婉不失端莊:“平身吧。”
她被簇擁著入了椒房宮,茗兒一路為她講著椒房宮的布局,又指著寢殿前麵的幾株紅梅道:“這幾株紅梅是陛下命人移植過來的,正值寒冬,皇後娘娘瞧著喜慶。”
語罷又指向另一邊,頓了一會兒才道:“那邊是梨樹,先皇後喜歡,陛下親自種的,明年春上就能開花兒了。聽聞皇後娘娘也愛用梨花清露,想必也是喜歡梨花的。”
茗兒說完,緩緩看向清平。
清平神色平靜,隻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茗兒咬了咬唇,又把整個椒房宮的布局介紹了一遍,見外麵寒風凜冽的,便道:“皇後娘娘進寢殿歇歇吧。”
清平應了聲,步入寢殿。
殿內地龍燒得旺,暖烘烘的熱氣往身上撲。
她掃一眼殿內的布置,金絲楠木的長案,赤金朱鳳展翅圖案的鏤空香爐嫋嫋升煙,紫檀木的櫥窗上擺了珍玩瓷器,旁邊牆上掛著名貴的山水字畫,宮人們折了紅梅擺在案上,更是相得益彰。低奢中不失雅致,彆有一番味道。
褪去身上的鶴氅,清平在湘妃榻上坐下,茗兒親自奉了茶水上前。
清平接過來呷了一口,清香陣陣,是她平日裡慣喝的味道。抬頭去看茗兒,她眼眸低垂,神色平靜。
她默了片刻,開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皇後娘娘,奴婢茗兒。”
“先前在哪兒做事?”
“回皇後娘娘,奴婢先前在東宮侍奉太子殿下。”
清平了然,果然是在照顧元宵。
可是穆庭蔚怎麼就把她派到自己身邊來了?
茗兒太熟悉她了,她如今換了身份,都不知道該怎麼跟茗兒處。
何況,她本來就不是尤旋,也不大好交代。
清平又喝了口茶水,片刻後把茶盞放下,起身:“陪我再看看這椒房宮吧。”
凝兒聞聲去拿氅衣過來給她披上,清平望她一眼,道:“你們都各自收拾一下自己的住處,茗兒一個人陪著我便好。”
——
椒房宮後麵有一片花園,裡麵冬茶花開得正盛,映著白雪,姹紫嫣紅,頗有一番景致。
清平在假山旁邊駐足,靜靜望著那片花海,溫聲道:“我觀你體貼,想必也是太子跟前知冷知熱的人,如今驟然到了我這裡,隻怕太子會不習慣。不如還是回東宮裡侍奉著,至於陛下那邊,我跟他說。”
茗兒低著頭,眼眶微熱:“是奴婢主動求陛下派奴婢來椒房宮侍奉的。”
清平微怔,有些困惑地望著她,眸中閃過驚愕:“你……”
茗兒頓時有些委屈,淚水滾落下來:“主子都跟陛下和太子殿下相認了,為何獨獨瞞著奴婢呢?”
清平臉上頓時有些僵硬,好半晌回不過神來,有些無措:“你,怎麼知道的?”
茗兒道:“我家姑娘性子野,不愛念書,琴棋書畫更是一竅不通,更不懂什麼規矩。所以後來嫁給秦大人時才會不得他歡心,遭受冷落。可是後來突然就什麼都會了,還騙我說得了神仙指點,這世間哪來的神仙,奴婢沒福氣,一次都沒遇見過。倒是主子素日裡畫得畫像奴婢見過,其中有一人,可不正是越國而來的銘軻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