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同載酒(1 / 2)

次日一早,棲梧山——鑒於此地是個虛假的“棲梧山”,從今以後,還是叫回他們的本名,“千秋峰”以及“萬代穀”。

鳳凰火轟轟烈烈地燒過一夜之後,鳳儀門富麗堂皇的建築物一應如舊,但其中的人,卻是另外一番麵貌了。

當舒鳧找到宋雅言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他來。

反過來說,要認出他才比較困難。

因為,此時的宋雅言,已經成為了一截辨認不清麵目的人形焦炭。

純正的鳳凰靈火進入他體內,在他的靈台、血脈和五臟六腑之間流竄,一刻不斷地肆虐灼燒,卻不會傷及性命,更不會讓他失去意識。

就好像每時每刻都將他架在火上烤,但永遠不會烤熟。

至於宋家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靈火入體,有些遭到毒物反噬,無聲無息地丟了性命;有些苟延殘喘,卻連一刻都挨不住折磨,又沒有勇氣和力氣自儘,隻能涕泗橫流地哀求速死,給他們一個痛快。

“我可不殺,慣的他們。”

江雪聲懶洋洋道,“鳳凰火我知道,雖然疼得不輕,但也不會比蠱毒發作時更重。鳳凰是他們自己招惹的,就該自己受著。”

“那我也不殺。”

舒鳧捏著鼻子,嫌棄地掃了一眼腳邊的焦炭,“好了,開心點宋公子。經曆過骨折、剁鳥、碎蛋之後,至少現在,你的狀況不可能更糟了。你不覺得,這非常令人安心嗎?”

宋雅言:“……!!!……q#@%fs¥*H@%*bf#!!!!”

舒鳧攤開兩手:“嗯,他看上去挺開心的。”

“我已聯係天璿峰,讓他們派人來收拾殘局。這些人都要帶回去關押,遠渡的鳳凰火,就當成他們的餞彆禮吧。”

江雪聲負手而立,靜靜抬眼望向金碧輝煌的鳳儀門,唇邊漾開一縷促狹的淺笑:

“但願他們喜歡。”

……

再來,就是關於靈獸和蠱蟲的善後問題了。

鳳儀門送出的靈獸遍布五湖四海、各門各派,但卻不是普通的“白給”。通過這種手段,他們不僅做足人情,聲名鵲起,更為六毒魔君立了大功,將他的蠱蟲送入千門萬戶,不知感染了多少懵懵懂懂的無辜路人。

雖說禍首六毒魔君已死,但在他身上,找到的母蠱分量卻不太多。

如果,還有一部分母蠱,落在其他魔修手上……

當務之急,便是要追查蠱蟲的去向,對經手之人逐一檢查,儘可能地將隱患掐滅在萌芽階段。

很顯然,這是一項極其浩大的工程。兢兢業業、以天下興亡為己任的正道修士中,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激情加班——而且這一次,他們連續加班的時間,恐怕是要以“年”為單位的。

“從鳳儀門解救的靈獸,大多身體虛弱,或是負有重傷。我想,先讓他們在這裡休養一段時間,然後徐徐圖之。”

肥啾方舟落地以後,秦歡一直不眠不休地為靈獸奔走,直到將他們都安頓妥當、對症下藥之後,這才頂著一對碩大的熊貓眼前來彙報。

“還有一件事,我有個不情之請……”

江雪聲不等他開口,便含著笑意搶答道:“你是不是想說,要讓白鹿山弟子入住千秋峰,照顧這些靈獸?”

“畢竟——從一開始,你就是為靈獸而來的。”

秦歡一怔:“曇華真人,您早就看出來了?”

“不錯。自從相識第一夜,你在客棧放出畢方的時候,我便對你有所懷疑。”

江雪聲口稱懷疑,目光中卻沒有抵觸或戒備之色,神態很是溫和,“在靈鳥之中,畢方並非凡品。你既能馴服,想必是白鹿山一等一的禦獸高手,不可能是個普通弟子。”

“哪裡。”

秦歡冷不丁被他這樣誇獎,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頰,“其實,我也挺普通的。比起師父,我還差得遠呢。”

“咦?咦?咦?”

對秦歡“一見結拜”的白恬滿臉茫然,在兩人間來回張望,腦袋搖晃得像個撥浪鼓,“你們在說什麼?秦道友不是普通弟子,那他是誰?他不是來為白鹿山探路,想要依附鳳儀門嗎?”

江雪聲解釋道:“依附是假,探路是真。秦道友隻怕是察覺異樣,特意前來打探鳳儀門是否苛待靈獸,彆有圖謀。若有,白鹿山自會替天……不,是‘替靈獸行道’。”

“正是如此。”

秦歡被他一語道破來意,越發不好意思,“我與眾弟子商定,若鳳儀門為善,我們可以考慮依附;若鳳儀門為惡,白鹿山便要與他們鬥一鬥法,決不能讓靈獸落在惡人手中。”

說到此處,他肅然斂容,朝向江雪聲正色一禮:

“晚輩秦歡,白鹿山十一代掌門首徒,十二代掌門,見過曇華真人。”

江雪聲毫不意外,信口答道:“免禮平……哦,不對,免禮就行。”

白恬:“……???”

“不是,秦道友?秦兄?秦……秦掌門?”

他實在沒想到,自己一見鐘情的“美女”是男人,自己一見結拜的“兄弟”,論輩分足夠做他爹,“這到底怎麼回事?有沒有人能給我解釋一下?”

“實不相瞞,我常年閉關修煉,或是在外尋找異獸,在修仙界還是個生麵孔。”

秦歡含著點歉意笑道,“近年來,師父自覺精神不濟,便決定將衣缽傳與我。隻是……師父不願多事,而我卻是個愛惹事的。身為禦獸修士,鳳儀門的嫌疑,我實在不能視而不見。”

“等等,等一下。”

白恬隻覺得頭暈目眩,連連擺手道,“那麼秦兄……秦掌門,敢問您年歲幾何……”

馬尾少年坦然道:“一百二十有餘,在修仙界尚屬年輕。”

“……”

白恬兩眼一翻,向後一倒,軟綿綿地靠在菡萏身上,“師姐,這世界隻有師姐還有些溫度……”

“那是!”

菡萏驕傲挺胸,“算上做蓮花的時間,我今年都三百歲了!比起這個小毛孩,我要可靠得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