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大房還吹風似的把容家三房過繼的消息吹到她耳朵裡。
越是如此楊氏越是心口疼,她就想要一個厲害的兒媳婦!
頂上有個厲害的婆婆不說,還有個厲害的妯娌,就連家裡的小姑子嫁到容家當主母,也是個厲害人物。
一窩子的人精,她明裡暗裡沒少吃虧,自家兒子又是那麼個性子,可不得討個厲害的兒媳婦回來,往後分家也是她的臂膀。
要不然,她怎麼那麼早就相中了容朝華?
家族出身不說,陪嫁也不必說,相貌性情,樣樣都是再好沒有的。
殷氏她生什麼病不好?怎麼偏偏是瘋症!
倒讓大房拿捏住了由頭,反將她一軍,老太太最疼小六,哪肯讓小六娶個瘋婦的女兒。
楊氏沒接羅姨娘的話,像是突然想起了朝華似的,側過身用目光睃巡:“朝朝,你怎麼落在後頭,快到我身邊來。”
朝華緩步上前走到楊氏的身邊。
楊氏親熱問道:“聽說嵐娘病了,你去瞧過沒有?”
楚氏單名一個嵐字。
“大伯母月初感染風寒,前兩日我去瞧她,已經好多了。”朝華恭聲回答,她是晚輩,不能同長輩並排,偏是這落後的半步,將楊氏眼角的餘光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以往看著很親切,怎麼一有了當婆母的心,便麵目可憎起來?
楚六再好再情深,日日如此,她也忍不得。
楊氏一無所覺:“那就好,我這一向也是忙,聽說她病了偏又抽不出功夫去看她,也不知她念沒念叨我呢。”
羅姨娘簡直開懷極了!但她還得裝出想打斷又不知如何開口,怕拂了客人麵子的模樣。
朝華寬慰道:“大伯母也知道楚伯母忙,我每回去,大伯母房中總有娘家送來的血燕人參給她滋補身子,大伯母如此受娘家疼愛,哪會計較小事。”
單隻說她,她忍了。
但楊氏不該牽扯大伯母。
楊氏一噎:“母親從來都疼愛嵐娘。”
羅姨娘更高興了,看容朝華老實,不如看她尥蹶子。
她到這時才慢悠悠出來打岔:“前頭水閣裡擺了宴,各位夫人們在左邊明瑟閣,姑娘們在右邊的涵碧閣。”
這回春宴,羅姨娘下足了功夫。
水閣望出去就是西湖,園中有橋有廊,有花有樹,湖畔還能放風箏,劃小舟。
比之孤山探梅,半山觀桃這樣的城中盛會也不差。
朝華將楊氏送到明瑟閣中,借口說要照顧妹妹們,她如今算是姑娘中年紀最長的,當然要擔起主人的職責。
羅姨娘拉著永秀,留她在夫人們中間說會兒話。
明瑟閣裡還有好幾位年紀相仿的女孩兒們,永秀留下雖不矚目?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她也不高興,眼巴巴的望著姐姐,恨不得跟著朝華一起走。
朝華離開明瑟閣,芸苓最先忍不住,壓低著聲音埋怨:“也是個夫人,怎麼這樣沒著沒調的。”
甘棠看了她一眼,芸苓趕緊住了嘴,兩人都看向走在前麵的姑娘,心中歎息。
還好姑娘有決斷的,要不然豈不是把臉扔在地下讓楊氏踩麼。
涵碧閣裡已經坐著七八位各家的女孩兒們,大家幾乎都相熟,在母親身邊還嫻靜,一到了涵碧閣裡便頭湊湊圍在一塊說起城中最新鮮的大事。
“前一旬你們誰在天竺香市?”圓臉大眼睛的袁家姑娘先問出聲,“我跟我娘去了法華山舍幡,回來才知道天竺夜市上抓賊,你們有沒有看見的?”
“我家去了小和山,也不知道天竺有這麼熱鬨。”
三山香市是三座山,供的菩薩也不同。除非是像朝華這樣年年有固定寺廟舍藥的,不然富家女眷也會換地拜香遊佛。
“我們家倒是去了三天竺,可那天我娘沒許我出門,隻聽見熱鬨。”另一家女孩說起來便啐一口,“你們是不知道,那些官差連寺院都搜了。”
幾個姑娘齊齊抽氣兒:“真的假的?他們怎麼敢冒犯官眷?”
雖說在座的不全是官眷,但同一寺住的怎會沒有官夫人。
“可不是,也不知那賊到底偷了什麼,鬨出這麼大動靜來。”
“外頭說書的都說是偷了府印。”袁家姑娘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剛一說完,就知自己失言,座中餘家姑娘便是新任知府的女兒。
“那都是說書人胡謅的。”餘姑娘與朝華同年,一張瓜子臉,文氣秀雅。
握著把絹麵小扇,輕笑道:“本要打這些流言,把那些說書都關起來問罪,可我爹說這些說書人也不過圖一個奇情百怪,謀些茶水錢而已,倒也不必鬨得心人惶惶。”
袁瓊瓔紅著臉走到餘家姑娘身邊,蹲了半禮,正正經經給她賠不是:“餘家姐姐對不住,我都是道聽途說的。”
餘世娟放下手中小扇,握住袁瓊瓔的手:“袁妹妹莫要這麼說,大家湊在一塊不過是逗趣的。”
朝華是主人,本該打圓場。
可還沒等她站起身來,事情就了了,大家依舊湊在一塊兒,跳開“兵符”的話題,隻說那賊人究竟什麼模樣。
“是不是太湖上的船匪?”太湖年年都鬨船匪,還有個船匪頭子,湖中跑船的和湖邊的大豪族年年都要給個船匪交保金。
朝華小的時候就聽唐媽媽說過,說殷家自老太爺起就與水匪打好了交道,每歲的肉酒銀錢都給得足,隻要是殷家的船隻,水匪見了也不會動。
容令舒笑盈盈給朝華添了杯茶:“你快坐下罷,你還沒來我就瞧過了,請的這些人沒一個刺頭,竟是真心替你辦宴。”
容令舒是容家二房的女兒,朝華沒來,她算半個主人,已經替朝華招呼了許久的客人了。
“楚二夫人沒難為你罷?”令舒問。
朝華莞爾:“說了幾句不中聽的。”
令舒嘴角一撇:“我就知道她必要說難聽話。”楚二夫人都敢到出嫁小姑子的婆家鬨一鬨,能有什麼腦子。
“我聽說楚家那巴兒狗大改性情,如今在家裡立誌要考狀元,等當上狀元郎才談娶親事。”
“這樣正經的大好事兒,他娘怎麼還拿人撒性?”
“他……當真立誌要考舉?”朝華微怔,她當時拒絕楚六提出的,是楚六最痛恨也最難做到的。
沒想到,他竟真的要考舉。
“五弟六弟說的,住在書院不回家,夜夜苦讀到天亮,總有一旬日了罷。五弟六弟說楚六那模樣簡直是……”容令舒壓低了聲音,“鬼迷心竅。”
“家裡怎麼來請,他都不肯回。”容令舒且說且笑,“我看二夫人也好,山長先生也好,楚六從小到大氣跑那些私塾先生,個個都該把你供起來才是。”
“千古絕篇《容子勸學》。”
朝華隻是默然。!,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