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1 / 2)

冬天在一場悄然而至的雪後,宣告到來。

城市裡尚不覺得什麼,上班的人照常來去匆匆,自行車或是汽車的輪轂帶起的塵土將白雪碾成黑泥,村裡卻是哀聲連天,秋收還未收尾,老天爺怪會給人添亂的。

孫維啟接了孫科海的電話,招呼了幾個人往孫科海家裡去,他自己也拿上外套,匆匆下樓。啟動車子的時候,他的手搭在車門上,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孫維啟抬頭看了一下這棟大樓,海洋食品有限責任公司的牌子是去年新換上的,十分顯眼。鱗次櫛比亮著燈的窗口中,孫維啟一下就鎖定了顧真的辦公室。

顧真聽到車子啟動的聲音,正站在窗口前往外望,她恰巧看到了孫維啟抬頭的動作,於是趕忙閃開。

孫維啟沒看到人,轉身鑽進車子,走了。

顧真在怕,但怕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顧光耀已經去世五年了,這是對於這一世的顧真而言,在經曆過重生的顧真那裡,父親已經離開她三十年了。

為數不多的記憶,讓顧真更不忍去想。

她有很多種方法讓孫科海鋃鐺入獄,讓食品公司一夕倒閉,讓孫家父子失去所有。但她更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想報複錯人。

熬到了下班的時間,劉廣惠畫了個妝,推開顧真辦公室的門,對那個發呆的女人說:“今天,喝一個?”

顧真回過神來,看著窗外的大雪,確實是喝點酒的好天氣。

酒過三巡之後,顧真凶相畢露,攬著劉廣惠的脖子:“說,你說,我是不是該直接,問他!”

劉廣惠捉摸著說的應該是感情事,於是出謀劃策:“對,咱們長得五迷三道的,還怕降不住一個小夥子?喜歡就直接說,就問他!”

五迷三道是用來形容自己的?隔壁桌的小混混差點把水噴出來,再一瞧倆人,長得是挺帶勁,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的大學生。

隔壁桌兩個小混混一對眼,有門,等這倆人喝多了,一人一個,剛好。

於是這酒接著喝下去,銅鍋爐子燉酸菜的門店,就剩下這兩桌了。

顧真還在念叨:“我是問,他呢,還是,問他爹?這件事,吧,和,和他倆都有關係。”

“畜生!”劉廣惠摔杯子怒吼:“他爹竟然對你也……!真真,你受了這麼大委屈,怎麼不和我說呢?”

劉廣惠心疼的抱住顧真:“我早該想到的,畢竟你是一個火樹銀花的女的,我瞧著都稀罕。”

“噗嗤!”

隔壁桌這倆人終究是憋不下去了,津津有味的聽完了故事,還把茶水噴的對方滿臉。

劉廣惠瞪了倆人一眼:“你倆聽故事聽上癮了是吧?這是兩個脆弱的女人的心,彆當樂子聽啊,是個爺們就坐過來,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們也說點故事讓我們樂嗬樂嗬!”

小混混當然不怕這一套,送上門來的哪能不要,劉廣惠挑釁的話失敗了,眼見著倆人站起身搬著板凳就往這邊湊,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跟我回去!”

四個人都望過去,大眼瞪小眼。

程易初肩膀上落了雪,耳朵和鼻尖凍得發紅,他去公司找顧真,不見人影,有同事告訴程易初說看見劉廣惠和顧真喝酒去了,卻也不知道具體去了哪。恰巧程易初回學校路上看見顧真的車子停在這條街,便挨家挨戶的找。

這條街聚集了各類餐館,吸引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時不時的就有喝多了鬨事的。

若是平時也就罷了,程易初相信顧真不會有什麼問題,就算遇到問題也會化解。但如果顧真喝了酒,那可就……

程易初在四個人的目光中,徑直走向顧真。

“回去吧。”

他又重複了一遍。

顧真微笑,眼神已經有些恍惚了:“你,你來了啊,程曉磊,我。”

“回去再說。”程易初拿起顧真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給顧真穿上,嘴裡喊著:“老板,結賬!”

劉廣惠也喝了不少,此時酒勁上來了,往門口看:“就你自己來了?小孫總呢?你也挺好的,但是沒有,小孫總,人家是,嗝!”

劉廣惠打了個酒嗝,正好吐氣吐在桌對麵正莫名其妙的兩個小混混臉上。

倆人一陣惡心,見這架勢,姑娘是帶不走了,都怪這個小年輕的!

“喂!”染著黃毛的那個率先發難:“你是哪根蔥啊?”

另一個也附和道:“小夥子,這倆姑娘在這又說又鬨得,把我們桌子上的水也弄撒了,飯也沒吃好,你說怎麼辦吧?”

程易初覺得好笑,耍橫是吧?不就是想訛飯錢?

程易初將顧真塞到劉廣惠懷裡,轉過身來麵對挑釁者,他不需要有什麼動作,光是眼神就讓那兩個人心驚:這是哪條道上的人物?

老板從後廚走出來,見慣了鬨事的場麵,老板急吼吼道:“趕緊付錢走人,不然我可報警了啊!”

那個年代警察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小混混掏了錢灰溜溜走了,心裡還犯嘀咕,這人給人的感覺像是同道中人,可怎麼沒聽說過?

程易初付了錢,一手扶著顧真,另一隻手半扶著劉廣惠。這種情形下,車是開不了了,丟在路邊丟應該是丟不了,就是不知道明天早上再來會不會被劃到印子,或者砸了玻璃偷裡麵的東西。

程易初想了想,看到街角有家旅店,有一間房間的窗戶剛好對著車子。

程易初帶著兩個酒鬼進了旅店,旅店店員瞧了一眼:“有身份證的八元一晚,沒身份證的十元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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