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遙打開門,平靜地看著站在走廊的人。
方文華怔了兩秒,開口問:“遙遙你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還有,你不該當眾讓你的哥哥難堪的。”
下午方文華會議結束才看到醫院打來的電話。
不過隻打了一個未接來電,不像有急事,他猶豫之後沒有回電。
一個小時前。
葉遙前腳剛走進書房,林姨後腳就急匆匆下樓去找了方南希。
畢竟小姐身體弱,她想快點整理好房間讓對方能好好休息。
如今方南希搬去了那間房不算,她還意外撞到方宏進出那間房。
這對兄妹的行為就仿佛小姐再也不會回來,她光這樣想就堵得慌。
方宏當時正準備吹蠟燭,他對打擾自己的傭人多有不滿,語氣也十分不客氣。
“滾遠點,彆惹我生氣。”
林姨氣得手抖,腳步卻沒挪動:“以前葉遙不在家,我就不說什麼了,但是她已經回來了,麻煩請你們把放在她房間裡的東西拿走,她要休息了。”
以前輪不是她說話,如今小姐既然回來了,有些話必須要說。
現場突然一秒安靜,眾人麵麵相覷,所以剛才那個女孩子是這家的大小姐?
到底是怎麼回事。
最後是方南希出來打圓場,說今天的聚會到此為止,大家可以回去了。
眾人這才滿腹疑慮的離場,歡樂的氣氛一掃而空。
方文華想著給侄子慶祝生日,今天特意提前回家了。
剛好撞到了這一幕。
——
葉遙聲音很輕:“爸爸,你回來了。”
方宏憋了一肚子火,冷哼一聲:“你就是不想和我們說話唄,進門戴著口罩,看不起彆人就算了,大伯你也不放在眼裡嗎?”
傭人故意當眾讓他沒臉,不就是葉遙的主意。
方文華微微蹙眉:“遙遙,你應該有點禮貌。”
葉遙遲疑一秒,抬手摘掉了臉上的口罩。
看清了她的臉,走廊上站著的幾個人皆是一臉意外。
林姨捂住嘴,不可置信道:“小姐你的臉怎麼樣?我的天啊。”
葉遙雲淡風輕地說:“這是新藥的不良反應,醫生讓我避光戴口罩。”
畢竟是親生女兒,方文華心裡難免難受,語氣也有所緩和:“原來是這樣啊,那你進門也應該打聲招呼的。”
葉遙重新戴上口罩:“他們剛才很忙,不過應該忙完了,我剛好有事情要說。”
她視線定格在方南希脖子上的項鏈,伸出了手沒說話。
方南希怔了兩秒,抬手把項鏈取了下來遞過去,表情有些不自然。
葉遙收好項鏈,這才轉身把書桌上的那張紙取了過來,遞給了旁邊的方宏。
“這是什麼?”方宏蹙眉沒有動,倒是旁邊的方文華接了過來。
葉遙:“我剛才清點了我的房間,這是我不見的首飾清單,除了項鏈還有三樣,明天晚上之前還給我。”
方宏眼神有一秒慌亂,馬上震驚下來,開口否認:“關我們什麼事,也許是你自己弄丟了,或者記錯了。”
“以我的記憶力這不不可能,如果明天看不到,就會報警。”葉遙視線掃了方宏一眼,接著說:“是和他們沒關,但和你有關。”
方文華捏著清單猶豫道:“遙遙這是你哥哥,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事情也還沒搞清楚。”
他向來護短,十分寵溺這個侄子。
葉遙:“我就是想‘有話好好說’,才沒有直接報警,小區有保安24小時巡邏,每個岔路口都有攝像頭,從未發生過盜竊的案件,這些珠寶數額不小,警方會應該很重視,我猜三天內就會找到嫌疑人。”
話音一頓,葉遙又說:“現在有話好好說了,到時候我是不會和解撤案的。”
方宏暴怒道:“你憑什麼認定是我?”
葉遙:“我可以讓警察,先去問問今天穿藍色裙子的姑娘。”
葉遙走進來的時候,方宏和那個姑娘在說話,兩個人笑成一團。
女孩子抬手作勢要打他的時候,葉遙看到對方手上的戒指。
方宏表情變了又變,他憤怒的看著葉遙,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戒指是他拿走送給女朋友的。
林姨“呀”了一聲,開口說:“我是看到過他進出小姐房間!”
事情發生到現在,方文華也基本看明白了,但他還是得幫侄子說兩句話。
“遙遙沒必要這樣,我補給你錢總可以吧。”
葉遙轉過頭,看著許久不見的父親,開口問:“如果我搶救無效去世,爸爸你會見我最後一麵嗎?”
方文華怔了下,下意識反駁:“不要說不吉利的話,你現在不是好好的!”
葉遙陪著妻子長期住在療養院,他和女兒沒有那麼親密。
但畢竟是自己孩子,這個問題讓他有些心慌。
葉遙看過一篇論文,人的心臟停止跳動後,大腦在十五分鐘都有意識。
上一世彌留之際,她聽到了搶救室歎息。
其中有句關於她的父親。
“葉遙爸爸怎麼還沒有來,女兒最後一麵也沒見上……快去催催。”
她最後病重的那半年,父親每個月就來一次,坐坐就走了。
葉遙開始覺得這樣很好,免得對方看到自己樣子傷心。
現在發現,和她想象的出入很大。
她不準備繼續追問下去:“林姨謝謝你幫我整理房間,以後也要麻煩你了,那麼晚安。”
說完徑直回了房間,關上了門。
方宏的臉色鐵青,他本來想讓大伯把這個老女人開除了。
但是葉遙這麼一說,顯然是不可能了。
媽的,病了這麼久還不死,一回來就找晦氣。
方文華蹙眉問:“你怎麼能拿葉遙的東西,需要錢可以和我說,去和你同學把東西要回來。”
“不是你讓我和楊樂言搞好關係,我要送一般的東西,她能看得上嗎?”
方宏不滿的說完,掉頭就走,沒有理會後麵方文化的叫聲。
方南希在原地站了很久,她除了開始震驚,就一直很安靜。
葉遙和她印象中的樣子變了好多。
方家的老太太、她父母和大伯都重男輕女。
如果兄妹有矛盾,不管對錯最後都是她責任,兩個人同一天生日,吹蠟燭的永遠是方宏。
不過老太太對自己一般,更不待見葉遙,畢竟她隨母姓。
方南希還記得第一次見葉遙的場景。
那天全家去大伯做客,媽媽提前給她買了高價的新衣服,說大伯家的孩子看不起人,所以得好好打扮。
她挺直背局促地站在大廳,正想著怎麼不落下風,聽到腳步聲抬頭。
葉遙穿著白色的T恤,灰色的運動褲,紮馬尾,身上沒有任何商標和首飾,卻仿佛一顆發著光的珍珠,柔和而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