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 還是喝茶吧。”李齊終究還是不忍心。這好好的公子哥, 被逼得都咒自家富不過三代了，真是不成樣子。他們李家又不是壞人, 犯不著這樣。
“你爺爺還真是挺厲害的, 那個年代創業不容易。”李齊給老婆倒了茶，對段偉祺道。
段偉祺鬆了口氣, 點頭：“確實, 他老人家也常憶苦思甜。”
“小段平時都有什麼愛好呀？”李齊問。
段偉祺這會兒已經很有警覺了, 他看了一眼李嘉玉, 答：“喜歡會動的，車子、馬啊這些。”遊艇就當剛才沒說過, 有私人飛機這種事也要捂緊了不能說。
“是嗎？”李齊道：“我也喜歡車子。”
段偉祺眼睛一亮：“那太好了。”車子這個話題很解壓。
“嗯哼。”宋音和李嘉玉母女同時咳了一聲。
李齊看了看老婆。
段偉祺看了看李嘉玉。
宋音喝著茶，漫不經心地吐槽李齊：“你見過幾輛車呀，你就喜歡車子。”
李齊不服氣了：“我可是車迷。雜誌期期買，論壇也是老會員了。”
“我也是啊, 叔叔。”段偉祺有著好不容易找到共同點的欣慰。
李嘉玉側著臉，假裝撐著下巴, 實則為了擋著下半張臉，用嘴形無聲道：“你不是。”
“我是啊。”段偉祺很堅持。多麼艱難才跟叔叔搭上線了, 決不能放掉。
李齊很高興, 剛要說什麼, 被老婆瞪了。於是他改口：“小段今天坐這麼早的飛機, 很辛苦吧。”
“還好, 我車庫就在機場旁邊……”又被踢了, 段偉祺臉歪了歪，“我是說，我的車子就停在機場。”
“你們這是乾什麼！”李齊終於決定要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來。“讓小段好好說話。人家不就是有錢嘛，富商怎麼了，富商還不能好好聊個天了？小段你彆緊張，其實我家旅行公司也有高端旅遊服務，比如一家子過來，我們給訂度假彆墅，安排專職管家、廚師、導遊、車子等，一天也是好幾萬的消費。所以做我們旅遊這行接觸的人不少，各行各業各個階層都有。你是不是被嘉玉嚇唬了呀，她就是這樣，從小就調皮。你不用管她，又不是相親，普通朋友一起吃個飯，聊聊天，不用拘謹。”
段偉祺陪著笑臉，覺得甚是紮心。什麼叫普通朋友一起吃個飯？
宋音也笑道：“就是的，不用緊張，嘉玉帶回來的朋友，我們儘個地主之誼吃個飯應該的。”
“就是。”宋齊繼續鼓勵段偉祺，“想說什麼說什麼，聊個天還要琢磨這個琢磨那個的，那就沒意思了。”
段偉祺看了看李嘉玉，李嘉玉已經放棄挽救了。“想說什麼說什麼，好好聊。”反正他也裝不出穩重老實中產白領，與其在裝窮與表現優秀的矛盾中掙紮出白癡效果，不如隨便他發揮吧。
段偉祺尋求確認地再看李嘉玉一眼，李嘉玉點點頭，段偉祺頓時放鬆了。那就是說他的騎士會給他撐腰的。
這時候服務員上了菜，李齊招呼大家吃菜，又問段偉祺：“你喜歡什麼樣的車子呀？”
“都挺喜歡的。不同車型有不同的特點，可以搭配不同環境和衣著。”
李嘉玉認真吃，不說話，不知道她那心大的爸有沒有聽懂“搭配衣著”的含義。
李齊果然沒聽懂，他道：“我喜歡越野車。常在外頭跑，還是越野車方便。而且大氣啊，那些超跑什麼的，太花哨了，娘裡娘氣的。”
李嘉玉嘴角抽了抽，忍著笑，偷偷看一眼段偉祺。
段偉祺麵不改色很鎮定地道：“越野確實大氣。”
“我有一輛牧馬人3.6，還有一輛路虎衛士。”李齊喜滋滋的，“都是心頭肉啊。我有個朋友才厲害，他有六輛頂級越野，可以開展覽了。”
段偉祺看了一眼李嘉玉，小心道：“我也挺想開車展的，想等七十歲以後，攢夠車了就辦。”
李齊高興道：“挺好，這誌向不錯。”他問：“現在攢了多少輛了？”
“八十七輛。”
李齊：“……”
宋音和李嘉玉鎮定地繼續吃飯。
李齊緩了緩神，“挺好，挺好。”
後頭就沒聊車了，大家安靜吃飯，偶爾評點一下菜式。
待吃得差不多，段偉祺鼓足勇氣道：“叔叔、阿姨，這次過來，我也沒什麼意思，不是想給叔叔阿姨添堵的，就是嘉玉跟我在一起了，我想著既然她要回來交代一聲，我就跟著回來，讓叔叔阿姨見見我。嘉玉也跟我說了，叔叔阿姨對我們倆的感情和以後的發展都沒什麼信心。但我就是想表達一下我的態度。我對嘉玉是很認真的。如果可以放棄，也不會走到現在了。”
李齊看看老婆。
宋音擦擦嘴，道：“小段啊，也不是阿姨潑你們冷水。阿姨和叔叔的態度是這樣的，你們年輕人交朋友，那是你們的自由，我們做長輩的也就是給些建議，但跟誰在一起，是不是談戀愛，我們攔不住。所以戀愛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至於有沒有以後，阿姨不知道你們怎麼想，阿姨是不樂觀。彆的先不說，一個B市，一個C市，阿姨不知道為什麼你們下了彆離的決定後還要在一起。但阿姨攔不住。阿姨隻一句話，你們是成年人了，喜怒哀樂，你們需要自己承擔了。若是要談以後，讓你母親來跟我談。你來沒用。你明白意思嗎？”
最後一句話說得極有分量，段偉祺見慣各種場麵，但從沒有感到如此壓力大，臉上火辣辣的。
“我明白的，阿姨。”
段偉祺被打擊得有些沮喪。手上一緊，是李嘉玉捏了捏他的手，他看向李嘉玉，她對他笑笑，似乎在安慰他。但她也並沒有多說，隻繼續吃她的飯。
騎士啊，沒給王子撐腰。
一頓飯客氣吃完，李齊和宋音回去了。李嘉玉帶著段偉祺在街上隨便逛了逛。他以為她會抓著他問以後，畢竟他都這樣跟她父母說了。結果她沒有。段偉祺也不知道如何說起，宋音的話很有技巧，將他的話全部封得死死的。
段偉祺有些走神，李嘉玉晃晃他的手，問他在想什麼。
“我會讓我家裡接受我們的。”段偉祺道。“你想去見他們嗎？”
李嘉玉馬上搖頭：“不想。”她都要去C市了，並不想被不喜歡她的人再盤問她這個那個的。
段偉祺自然也明白。他沉默一會，又道：“我希望你能成功，李嘉玉。你這麼努力，你該獲得成功。但我又挺擔心你成功。你成功了，還回來嗎？”
李嘉玉沉默了一會，有些愧疚地抱緊他的胳膊：“我不知道，段偉祺。我不知道我是成功了回來，還是失敗了回來。但隻要我們還在一起，我保證，我一定會回來的。”
段偉祺想著想著又怒起來：“你不回來，我們怎麼在一起。我們不在一起，你就不一定會回來。繞口令呢？”他大踏步往前走，將她甩在身後，走了一段忽又回頭：“我忽然想到你媽媽問的那個問題，答案是什麼了。”
“什麼？”
“為什麼下了彆離的決定後還要在一起。”段偉祺惡狠狠地道：“因為你把我睡了。睡完就想跑！不在一起太便宜你這個渣了！”
李嘉玉：“……”
“我想來想去，答案隻能是這個了。你快回去告訴你媽媽。”
李嘉玉：“……”
“而且你媽媽說對我們倆的未來一點信心沒有，你一句話都沒說。”他控訴，指了指她，道：“李嘉玉，你在我這裡分數又往下跌了，負分了。”
“我對不起你。求原諒。”
“沒用。”段偉祺惡聲惡氣：“李嘉玉，你就是欺騙我感情和肉體的渣。”
李嘉玉垮臉扁嘴，委屈欲泣。
“彆來這套啊。”段偉祺插腰瞪她。“我生氣。”
“我知道。”李嘉玉聲音特彆軟。
“越想越氣。”
“那怎麼辦啊？”李嘉玉道，“我要是有尾巴，就拚命搖尾巴給你看，要是有長耳朵，就拚命晃耳朵，可是我沒有呀。”
“裝什麼可愛！”段偉祺瞪她，“你給我過來！”
李嘉玉過去了，站在他麵前，抬頭看他。
他也看著她，看著看著，臉繃不住了。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罵道：“你他媽的怎麼這麼可愛。”
李嘉玉伸臂將他抱住：“你也很可愛啊，段偉祺，我很愛你。”
段偉祺心都要化了，似乎所有的茫然都被她這句話撥開。“李嘉玉，算你走運，你遇到的是我。”
回到B市。段偉祺要求與賀亦春見麵。
李嘉玉現在對他有愧，簡直言聽計從，趕緊與賀亦春說了，安排了時間。
段偉祺這次準確擺出了商業精英的模樣，與賀亦春認真談了一次她公司的規劃和業務發展，資金和資源的狀況等等。他問得特彆細，有些地方點得特彆尖銳。賀亦春比他年長五歲，又是孩子他媽，但在他麵前仍緊張，感覺像是被老師考了個試，如果成績不及格，她的好搭檔就要被沒收了。
段偉祺的“考試”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繞是賀亦春這樣的商業老手也差點招架不住，但被他問住的部分，又正好是她之前忽略的地方。她也不禁暗暗感激。
段偉祺給了她許多建議，又列了些C市他的朋友公司，讓到時有什麼合作，可以找他們。若是需要他提前打招呼，就告訴他。
最後段偉祺問：“你們那個哺乳室的項目啟動，還差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