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1 / 2)

自從天帝又下了一道旨意後,萬學殿中一改往日修習散漫的氛圍,不止先生授業嚴厲了許多了,學生們也開始了苦讀。

雪傾看著接連幾日都早歸的公主,疑惑道:“公主今日怎麼又回來得這般早?”公主向天帝提的旨意,怎麼事成後反而不上心了?

冰蕪坐在紫槐樹下的秋千上,有一蕩沒一蕩的好不悠哉,聞言不以為意:“不就是教幾個小仙術法,哪裡用得著下這麼大功夫。”

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怎麼撩撥看起來正直端莊的蒼山帝君,如今同在天宮,正是難得的好時機,可不能錯過了。天帝弄出的萬學殿倒也不是全無用處,冰蕪暗暗想著。

一旁的雪傾心可沒這麼寬,見冰蕪對這事確實提不上用心,不由勸道:“可是公主,萬一三個月後天帝的考核,那幾個小仙不通過呢?這不是有損公主您的顏麵麼?”

“他們敢!”

雪傾嘴角抽了抽,苦笑道:“公主,你不能用威逼的手段逼他們啊,否則這下一回哪裡還有學生願意選公主的課。難不成公主要永遠任萬學殿的先生一職不成?”

“當然不,你忘了淩霄殿寶座上坐著的天帝是本公主的舅舅了麼?我若是想走,他還能攔不成?”

雪傾聞言心中了然,試探道:“公主是悶了?”要不然怎麼會聽天帝的話,在萬學殿中教導學生。要不是這番話,她都以為是公主轉性了。

冰蕪沒再言語,晃蕩的秋千也逐漸停了下來。

雪傾微微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公主成日裡冷著一張臉,將人拒之千裡之外,都沒有神仙敢同公主一塊玩鬨。這久了自然悶得慌,公主應該多笑笑,脾氣也該溫和些……”

耳邊不時響起雪傾喋喋不休的念叨,冰蕪聽了兩句後心緒早已想到彆處。

悶?或許罷,近乎與天同壽般漫長的壽元,總要找點事情打發。而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完成祖父的遺願。

隻是祖父他老人家的兩個遺願都不好完成,帝君之位要等她十萬歲方可接任,她如今才七萬歲,急也急不來。

至於冰夷……

冰蕪長睫眨了眨,心中忽生一計。

雪傾念了好半天,卻見秋千上的公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無奈道:“公主,你有沒有在聽?”

冰蕪起身整理了下衣裳,敷衍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天色不早了,我去歇著了。”

雪傾看著冰蕪的背影,頗為無語的抬頭看了眼天色,這才申時末怎麼就天色不早了?不想聽她嘮叨也得找個好借口。

夜色如墨,晚風微涼,司夜之神已在空中布了漫天繁星。入夜後的九重天寂靜而森嚴,極少有神仙在天宮中行走,故而一道冰白色的光影從雲層劃過也沒被發現。

雲端上一條長約三寸,看起來恍如冰塊的迷你小龍快速掠過,宛若流星。皎潔的月光灑在那晶瑩剔透的龍身上,反射出的光影竟比月光還耀眼奪目。

得虧是身形迷你,否則穿梭在雲層中必會引起漫天神仙的注意。

一刻鐘後,渾身冰白色的小龍從雲端降落,落在一座宮殿的房簷上。小冰龍在房簷上待了不到兩息,龍身再次遊動直直的飛向宮殿的一端。

小冰龍小心翼翼地穿牆而過,進到一間寢殿,不想才落地還未化成人形,就被發現了。

“誰!”熟悉的低沉聲線此刻帶著一絲薄怒。

同時響起的還有“嘩嘩”的水聲。

聲音是從山水繡屏後傳出的,加上屋內彌漫著些許水霧,屏風後的人在做什麼不言而喻。

在腳步聲響起那一瞬,小冰龍瞬間也幻化成人形。

逸虛披著月白色的長袍走出屏風時,見到那熟悉的麵容,不由愣了愣。

“你怎麼來了?”她白日裡著的素色宮裝就極為講究,今夜更是明媚豔麗,一身紅底白衫的宮裝,繡著白梅的紅錦腰封將她的纖腰勾勒得盈盈一握,裙擺上的燦金龍紋在燭光下耀眼奪目。

她一動,頭上的金玉步搖也隨之搖曳,眉間的水晶花鈿也換了花色……

逸虛難得的怔住了。

這是盛裝打扮?

他在看冰蕪的時候,冰蕪也在看他,美人出浴,月白色的長袍鬆鬆垮垮穿在身上,露出鎖骨周圍一片白皙的肌膚,一頭墨發不再束起,隨意的披在身後,有幾縷垂落在身前,順著敞開的領口滑入衣領內。

黑與白的鮮明對比,讓人忍不住想將那幾縷發絲從領口裡拉出來。

不動聲色將目光從精致的鎖骨上移開,冰蕪紅唇輕啟:“我聽說有神女時常來這行雲殿走動,故來看看。”她覺得今夜沒白來,且來得正是時候。

逸虛聞言嘴角忍不住上揚,低沉的聲音透著明顯笑意,“所以公主特意盛裝前來——”

後麵的兩個字逸虛沒好意思說出口。

冰蕪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些飄忽不定,嘴上卻堅定道:“本公主平日裡就這身打扮,何來的盛裝?”

逸虛垂眸輕笑了一聲,沒再糾結盛裝的問題,抬步往一旁的檀木桌走去,“公主請坐。”

曳地的長裙在紅木地板上劃過,裙上的珠飾碰撞發出清淩淩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明顯。

見她坐下後,逸虛動手斟了杯茶遞到她前麵,才道:“夜深了,公主怎麼來的?”他這行雲殿說不上守衛森嚴,可也不至於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寢殿裡。

冰蕪端起麵前的白玉茶盞輕抿了一口,沒說話。夜深了,她賴著不走,他還能趕她不成。

逸虛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回答,不由抬眸看向對麵,四下的昏黃燭火將大氣典雅的寢殿照出了些許暖意,也將素日裡清冷的公主照得朦朧婉約。

“夜深了,行雲殿離絳雲殿有些遠,公主不如今夜在行雲殿歇一晚?”

“好。”

逸虛起身攏了攏鬆垮的長袍,“公主稍坐一會兒,我讓神侍去給你收拾客房。”說完抬步往門口走去,再待下去,他恐怕走不掉了……

冰蕪聞言差點將口中的茶水噴出,不可置信道:“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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