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2)

鑽石海 鶴望西歸 4808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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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頂樓特需病房。

遲衡側著身子,把片子對著透進窗子的陽光,緊抿著唇,一雙鳳眼遮在鏡片後,看不清眼神。

時間尚早,頂樓幾乎沒人,跟樓下門診下餃子一樣的人擠人大相徑庭,安靜得近乎寂然,反倒讓高聖川生出一種怪異的恐懼。

他更希望身後有人來來往往,甚至不講禮貌地衝進來,好分散他無處安放的注意力。

雖然結果並不會有所不同,但起碼,讓他覺得自己沒有跟世界隔開。

遲衡把片子夾上觀片燈,十指交叉:“改心意了?”

高聖川指指片子:“不先審判一下?”

遲衡天生表情欠奉,做這一行也算得天獨厚。他側臉看了兩秒,答:“上次已經跟說得很清楚,如果你還是拒絕手術,那麼我做不了什麼。”

“我不能做。”高聖川沉聲:“10%的成功率,你不如直接告訴我,我會癱瘓。”頓了頓,又道:“我是個運動員,我接受不了這種結果。”

遲衡:“就算你不手術,它也會逐漸長大,進程無法預料,藥物控製也很艱難。頂葉腦膜瘤最大的問題,就是它會壓迫運動區,導致步態共濟失調——就像你上次來檢查的症狀一樣。它越長大,壓迫就會越明顯,如果不手術,你百分之百會失去行動能力,更何況,還有其他無法預料的並發症,放任不管,最後一定會危及生命。”他金屬框的鏡片上倒映著觀片燈的慘白:“高先生,放棄治療要麵對的風險,遠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我最近狀態好些了,”高聖川低聲道:“我以為,這次你會告訴我一個彆的數字。”

“腫瘤確實有縮小的跡象,”遲衡用筆頭指著片子上一塊發白的組織:“但成功率跟這個無關,而是它的位置——它離運動區太近了,位置不好,無論哪種手段,什麼技術,幾乎可以肯定,肢體活動一定會受影響。”

高聖川沒有說話。

“上次你說會聯係國外的醫生問問,有結果了嗎?”遲衡問。

有結果是有結果,但隻是從10%漲到了12%,那多出來的區區2%,就像一個笑話。

見他遲遲不語,遲衡取下眼鏡:“我能理解,這種選擇對你來說肯定尤其艱難。但事情已經發生,我還是希望你能本著對自己、對家人負責的態度,做一個明智的決定。”

他平淡到無機質的眼睛看著高聖川,發現他放在膝蓋上的指尖正發白顫抖。

難道後半輩子都坐在輪椅上,就是個明智的決定麼?

賽季中幾場意料之外的馬失前蹄,讓所有人都格外不解,高聖川本人也一樣。他比其他人都知道得更清楚:那些失誤不是技術原因,也不是常見的狀態原因,僅僅是因為在某些時候,他似乎失去了對肢體的控製。

做了那麼多年的動作,冰上成千上萬次的跳躍,突然就不作數了。當時對他的衝擊,不亞於剛剛麵對發育關時,一夜之間丟掉了剛練好的四周跳。

本著對自己實力的信任,他來醫院檢查骨骼和肌肉,卻意外被要求做核磁共振。

拿到診斷書的那天晚上,滴酒不沾的高聖川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爛醉如泥。

可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作為運動員,身體也是國家財產。他拖了幾天,還是把事實告訴了霍世平,請求他跟冰協商量出一個不那麼難以接受的對策來。

冰協很快回複:建議運動員退役。

當時的高聖川呆呆地問滿臉是淚的霍世平,那世錦賽呢,世錦賽怎麼辦?

霍世平抬手想打他,又無力地垂下,到最後也沒回答他的問題。

可高聖川怎麼能甘心,退賽後他三番五次地找冰協交涉,將專業診斷一次一次翻給他們看:良性腫瘤,病程長、風險低,起碼在肉眼可見的幾個月內,不會過度發展,不會要人性命。

最關鍵的是,現在國內的男單運動員,沒有人能替代高聖川。

現役男單中他年齡最大、技術最成熟,其餘的小將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還在技術分上掙紮,能挑大梁的,隻有他一個人。

到最後那邊似乎也動搖了,隻說再研究研究,讓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