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1 / 2)

鑽石海 鶴望西歸 7010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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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繃的空氣被她忽然的一句話卸了張力,陡然鬆下來。

霍世平一向又當爹又當媽,對選手少有話這麼重的時候,更不要說對高聖川,那簡直就是他的眼珠子。

今天為這麼件事鬨到這種地步,他既沒想到這個展開,也沒想好該怎麼收場。

想不到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白眼狼不替他想,倒是一個他覺得難為一下也無所謂的“外人”,給了他這個台階。

連婚都沒結過的霍世平思緒一秒走岔,莫名其妙想,他媽的,兒子就是沒良心,還是生女兒好。

他依然冷著臉,機械地點了點頭:“可以。”

高聖川回身驚異地看了她半天,見她沒有動搖的意思,便默默退開一步,對她敲敲表盤:“關老師,彆耽誤程琦訓練。”

意思再明白不過:到了訓練時間,教練就算再凶戾,他也會直接打斷所謂的“單獨聊聊”,強行把她帶走。

霍世平實在懶得再罵高聖川了,對關澈懶懶一招手,帶著她穿過冰場,進了自己辦公室。

門鎖哢噠一關,將所有喧囂都鎖在了外麵。

關澈站在門口,迅速掃了一眼環境,發現這地方與其說是辦公室,不如說是資料室——目之所及的地方,幾乎被資料夾和文件頁堆滿,牆上用各種顏色的圖釘固定著三個選手各種比賽的照片,連地上都基本沒有下腳的地方。

“坐。”霍世平指指辦公桌對麵的椅子,語氣冷硬,沒有任何寒暄就單刀直入:“我提醒你,高聖川是國家隊運動員,拿國家隊的工資和補貼,他的訓練效果要對得起國家給他的資源和信任,要對國家榮譽負責。”他看著關澈波瀾不驚的臉:“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關澈踮著腳繞過地上的龍門陣坐在對麵,又開始細致地觀察這個中年男人。

發皺的運動外套倒還算新,她認出那是高聖川的某件同款,估計是哪家企業讚助的,拉鏈拉到一半,露出裡麵的棗紅色雞心領毛衣,鬆鬆垮垮,毛衣領像波浪一樣起伏。

作為頂級選手的教練,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彆,甚至可以說,外表不是那麼體麵。

霍世平年輕時也是實力卓群的男單選手,當時跟國家隊另外一名選手沈煉,並稱中國男單雙子星,尤其擅長高級連跳和難度跳躍。

然而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在短節目結束後戛然而止,連自由滑都沒有進。

原因很簡單,無視傷病咬牙在短節目中上難度,賭上運動生涯隻求一勝的事,他也做了,但他沒有高聖川那麼幸運,他賭輸了。

關澈都可以想象,當時冬奧會上高聖川做出打封閉硬上的決定時,兩人之間爆發了怎樣的衝突。那對霍世平來講,根本就是昨日夢魘再次降臨。

但最終高聖川還是上場了。

放下其他的不提,他為高聖川所承擔的,遠遠超過一個普通的教練應該承擔的。或許這就是高聖川哪怕入選了國家隊,依然選擇留在霍世平身邊的原因。

關澈垂下眼睛,打開筆記本:“霍教練辛苦。您說的這些,我都清楚,也為今天打擾到選手訓練真誠道歉。無論事情是因誰而已,我確實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以後我會儘量少在訓練時間跟運動員交流,如果需要,我也可以給您彙報工作時間和工作內容,由您監督,這些都可以跟我協調,我也願意最大程度配合。”

這一番話,關澈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麵子裡子都給足,連監督這個上對下的詞都說出口了。霍世平本來準備了一籮筐話勸退,動之以情,威逼利誘,這一下,他又想起自己剛剛對一個年輕姑娘發飆,讓人家滾蛋,便再不好意思難為人。

他喝了口茶,緩了緩情緒,道:“我知道,關老師是明白人,但你對運動員可能還是不夠了解。運動員所有生活都要為訓練讓路,出成績就是第一要務,所有會影響成績影響訓練的事情統統靠邊站,這就是運動員這個職業必須付出的代價,所以……”

關澈難得地打斷:“所以更要有人把這一切記錄下來,讓更多人直麵運動員的付出,而不是嘴上知道訓練艱苦,感情上卻依然對他們挑剔,這才是我堅持推進這個項目的原因。”

霍世平端著茶杯透過氤氳的熱氣看她,挑起的眉頭半天忘了放下。

高聖川在外的風評,霍世平也很頭疼,原來他試過以教練身份私自接受采訪,說了些他不為人知的艱難,結果高聖川氣得差點跟他斷絕關係,硬是把人家的新聞稿追回來,沒讓發。

那小子他太知道了,要強到了令人難以理解的地步,好像稍微露出一點點不那麼意氣風發、遊刃有餘的樣子,他都難受得要死,不知道哪來這麼大的氣性。

關澈這句話說得倒是在點上,起碼她確實是了解過高聖川這個人的,如果真的能像她說的那樣……

霍世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水,沒有接話。

關澈感受到他稍微收了氣場,防備放下了一半,於是趁熱打鐵:“主教練是對運動員最重要的人,無論是運動生涯還是生活照料,我知道您都在他身上花了十成的心血。咱們要不要聊聊這個?”她仔細觀察著霍世平的表情:“如果您覺得不方便出鏡,咱們也可以就這樣聊。”

霍世平盯著關澈那張幾乎沒有瑕疵的臉,後知後覺意識到了這個導演的厲害。

她精準地把握到了他一瞬間露出的愧疚和動搖,趁火打劫,上了價值之後,連不配合的選項都沒有給他。

……確實比有些做采訪跟完成KPI一樣的記者要主動得多。

他眉間川字稍淺:“可以拍。”

關澈麵上不顯,心裡大大鬆了口氣,打開機器,道:“高聖川從十三歲起就跟著您,到現在……哇,已經十年了呀。”

已經十年了。

霍世平眯了眯眼,眉目柔和下來。

他第一次見高聖川的時候,高聖川十歲,剛學滑冰一年多,一臉的淘氣相。霍世平當時就說,這孩子,得再看看,長得跟精豆子似的,不一定耐得住性子走職業。

又過了三年,高聖川拿了全青錦冠軍,霍世平沉默了半天,問,他是哪個俱樂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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