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海》全本免費閱讀 []
遲衡打開病房中的投影,將報告一頁一頁講解給兄妹倆聽:“診斷無誤,良性頂葉腦膜瘤已經突變為惡性,現階段處於II期——意思是還在早期,但已經在向中期發展,腦組織出現多處浸潤,確認無轉移。”
“也就是說,”他關掉投影,盯住高聖川:“你真把我牌子給砸了。”
小翊剛剛平靜,一聽這話,嚶嚀一聲,準備重新進入抽泣狀態。
遲衡看了她一眼,語氣幾無起伏道:“家屬先冷靜一些。治療方案建議手術配合放療,因為惡性腫瘤發展速度快,建議儘快手術。當然,任何療法都有其風險,尤其是放療。這一套綜合下來的成功率大概在……”
高聖川驀地開口打斷他:“小翊,你先出去。”
“我不……”
“出去。”
見小翊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後,高聖川對遲衡單刀直入:“我不接受治療。”
對他而言能夠稱為“意義”的人和事都已經化作泡影,所有事情兜了一個大圈後,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他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遲衡無機質般的眼睛平靜地盯著他,沒有質疑,也沒有反駁。
高聖川就是喜歡他這一點,冷靜得仿佛一個人工智能,不做無謂的勸導,也幾乎進化掉了情緒波動。
盯了他幾秒,遲衡忽然道:“我猜想,你之前給我發那條微信,說要接受治療,是因為一個人。”
高聖川聽他提起關澈,有一瞬間煩悶:“跟她沒關係,也請你不要……”
“晚了。”遲衡麵無表情道:“那位女士已經來過,並谘詢了她大表舅的病例,然後,她要我轉告你一句話。”
高聖川:“……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今天吃錯藥了?”
遲衡:“是她的原話,我建議你還是聽完,再做回答。”
四小時前。
關澈腳步虛浮地走進遲衡的辦公室,用一副墨鏡遮掉了自己紅腫的眼睛。
遲衡坐在診療桌前,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發現她並沒有取下墨鏡的意思,於是道:“女士您好,眼科在二樓,如果需要,我可以讓護士扶您去。”
關澈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終於鼓起勇氣問:“我可以問問,高聖川……現在怎麼樣了嗎?”
遲衡垂下眼睛,開始翻下一位病人的號:“我沒有權力透露病人的隱私,請您……”
“我是他……”艱澀的話說到一半,卻發現自己並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關澈隻能硬著頭皮道:“我是他一個朋友。”
遲衡輕輕哼了一聲。
這兩天他遇過不少明裡暗裡打聽高聖川病情的人,張口就是“我是他一個朋友”。
在遲衡的認知裡,一個人不應該有這麼多朋友。
關澈料到他這個反應,咬牙道:“我是他女朋友。”
遲衡看了她幾秒,忽然問:“二月十六日,他發生了什麼事?”
他記得,高聖川給他發那條同意治療微信的日期,就是二月十六日。
關澈懵了一瞬,卻沒有問原因。
她拿出手機翻了很久素材,才翻到那一天——二月十六日,正是她在棲霞湖落水的日子。
她原原本本地跟遲衡講了,遲衡安靜地聽完,依然道:“對不起,您不是他的配偶或者親屬,我不能透露他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