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對他眨眨眼，示意他抱過去：“喂他啊。”
杜老三：“我又沒奶。”
我也沒奶啊！
林晚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奈何就連這個白眼，杜老三都沒有接收到。
因為，他已經走了。
走了。
走，
了！
須臾功夫，林晚照甚至都沒看清他什麼時候抬的腳，杜老三就遛到了門邊。
“需要什麼東西屋裡大約都有，你自己去找，實在沒有讓院外的人去幫你買。隻要不出大門，你隨意。”杜老三且說且走，話音未落人已經到了院子裡。
不知道是不是林晚照的錯覺，總覺得那背影裡帶了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嗯，還有，他叫杜茂茂，四個月零五天，從今天起由你來照顧。”
林晚照怔忡片刻，她這是被有娃了？！
反應過來拔腿朝他追去，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她是會出人命的啊！
他們需要的是奶媽，而不是保姆啊。
走了幾步，林晚照猛然停下腳步。
不，不能說。
她沒奶是事實，可這土匪能把她變成有奶的娘，這更是事實。
千萬不能上趕著找死。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怎麼的，她是沒養過娃，可她作為一名小學老師，每天看的都是娃。
沒奶沒關係，米糊稀飯各種湯，總不至於把他餓死。
她喂就她喂！
理論和現實中間隔著巨大的鴻溝，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林晚照把手忙腳亂熬出來的粥用勺子喂到小人兒嘴邊，世界終於清淨了。
這是個曆史書上沒出現過的朝代，但奶粉依然是沒有的，但一個有嬰兒的家裡，連米糊都沒有這就過分了。
杜老三所謂的東西齊全，指的是米麵菜肉等生活用品，就連衣服也是有的，還是上乘的布料。可孩子能吃的成品半成品一樣都沒有，除了大米？
做米糊是來不及了，林晚照隻能煮粥來填飽杜茂茂的肚子，以堵上那張嚎啕不止的嘴。
這麼大點的孩子通常都還在吃奶，林晚照不知道杜茂茂有沒有吃過粥，先前還有些擔心他不會吞咽，會吐出來。哪裡想到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當勺子剛一放到嘴邊，就被他咬住了。
果然人都有求生的本能，那怕他再小呢。
林晚照這口氣還沒鬆下來，小人兒小嘴一撇，眼看就又要哭。
老天，這都不行的話，她真的要哭了。
預想中的哭聲並沒有響起，林晚照定睛一看，小人兒喉頭一動，咕咚把粥吞下去了。
嘿！原來他是餓得狠了，咬住勺子就要吃，哪知道勺子咬不動。正要哭，勺子裡的東西卻掉落到嘴裡，這卻是資格能吃的。
林晚照大喜過望，一顆心終於落到肚子裡，長長地鬆了口氣，開始一口接一口地喂他喝粥。
還彆說，這個孩子真漂亮，雖然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可卻掩蓋不住漂亮的五官。
等杜茂茂吃飽，林晚照也累癱了。沒力氣再做飯，囫圇喝了兩碗冷掉的粥，算是填飽肚子。喝完轉頭一看，他已經睡著了。
哭也是個力氣活兒啊，林晚照苦笑道，也摟著杜茂茂一起睡了。
醒來當然是因為杜茂茂在哭。
林晚照痛不欲生地睜開眼，她這才剛閉上眼，怎麼就又餓了啊。
這一次她猜錯了，杜茂茂哭不是因為他餓了，而是因為他拉了。
看著那一片狼藉，林晚照呆了兩秒，然後毫不猶豫地伸手給他裹上，往床裡一推，頂著撕心裂肺的哭聲扭頭跑出了屋子。
燒水，洗澡，給杜茂茂換上乾淨衣服。
馬不停蹄的做完這一切，林晚照的靈魂已經被掏空，連衣角上沾了汙穢都渾然不覺。
哦，這個小惡魔他不是個女孩兒，是個帶把的。
然而，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兩輩子加起來，她都沒哪一刻像此時這樣可憐過自己。所以杜老三為什麼當時不一刀給她個痛快呢？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啊！
餓了，哭！
拉了，哭！
困了，哭！
急了，哭！
哭哭哭……不分地點，不分時間。
林晚照腦袋都要炸開了，這個小院就是地獄，她已經好幾天沒怎麼睡覺了，就是鐵人也熬不住哇！
又一個夜晚，林晚照在哭聲中醒來，終於忍不住向那脆生生的小脖子伸出了罪惡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