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湯化原食(2 / 2)

薛飛半信半疑,覺得她是框自己做苦工。

直到那道門裡有香味飄出來,似乎可以期待?

*

新鮮的肉類沒辦法長期存放,為了避免浪費,林晚照先把它們吃掉,昨天那隻雞是最後一樣。眼下廚房的牆壁上還掛著兩塊風乾的臘肉,配上堆放在牆腳的芋頭,做一頓美味的臘肉芋頭飯正好。

坐鍋加水,灶裡生火,待水熱後淘米下鍋,等米的間歇處理食材。

臘肉洗淨,切成大拇指粗細的顆粒,削皮的芋頭也切成同等大小,生薑大蒜切末備用。

米不用煮到全熟,拿起一顆用手一捏中心有個硬點,便可以了。舀起來瀝乾,放到一旁待用。

熱鍋冷油,下薑蒜末炒香,倒入臘肉翻炒,出油後下芋頭同炒,撒一些鹽調味,再將瀝乾的米均勻覆蓋在上麵,用筷子插幾個洞,沿鍋邊倒入小半碗水,最後蓋上鍋蓋。

林晚照把灶裡的木材退出來,隻剩一塊。

燜飯講究火候,火太大會讓米飯下麵的食材燒焦,火太小悶不熟不說,出來的飯水份過多不好吃。一份好的燜飯,底層微焦,和鍋接觸的那一麵金黃,上麵的米飯鬆軟。

彆問她為什麼這麼熟,支教那三年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靠這東西果腹,想做不好都難。

熟悉的味道慢慢從蓋子的縫隙飄出來,要不是手裡嬌軟的奶娃,林晚照恍惚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座簡陋的學校。

那裡石頭多過土壤,田地種不出大米,常年乾旱少雨的氣候更不適合蔬菜生長,隻能種土豆。

物資極度匱乏就不說了,交通更是不便。

離得最近的鎮子要步行四五個小時,開始她還能十天半個月去一次,後來幾個月都不願意下山。也因此,那三年裡她吃得最多的是各家村民送的土豆。

一切都要自己動手,沒有冰箱,食材不好存放,她就在冬天做夠一年的臘肉,平日裡下課後切點臘肉和土豆炒了一起燜飯,就是一頓。

上課,做飯,批改作業,那幾乎是她人生種最平靜悠閒的三年。

她跟著外婆長大,從小父母就離婚了,嫌她累贅誰都不要她。外婆身體不好,很小她就學會了做家務,照顧自己和外婆。等到後來外婆生病下不了床,她也就開始了玩兒命做兼職的生涯,不怕苦也不怕累。

所以老天是想補償她,才又給她另一段人生嗎?

*

灶裡的火焰慢慢低下去,依稀能夠聽到鍋裡發出滋滋的聲音,那是燜飯做好的標誌。

不等林晚照出門喊人,薛飛已經來了,搓著手問:“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林晚照一本正經點頭:“有啊。”

薛飛眨眨眼:“什麼?”

林晚照:“吃掉它!”

看到燜飯的第一眼薛飛是失望的,山裡住久了臘味並不稀奇,至於芋頭麼,都是以前米飯不夠時用來抵饑的,更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這兩者和米飯混在一起就好吃了?薛飛不覺得。

林晚照將薛飛臉上的失望看在眼裡,並不多說,隻把碗推到他麵前,招呼他吃。沒有另外做湯,喝的是米湯,原湯化原食麼。

這個時辰茂茂該餓了,林晚照擺好飯,起身抱了茂茂去屋裡喂。

等她喂完杜茂茂出來,桌子中間的飯盆已經空了一半,薛飛正埋頭猛吃,顯然不是第一碗。

林晚照問他:“還行吧?”

薛飛忙不迭點頭:“嗯嗯,好吃,太好吃了。可……不就是普通的臘味和芋頭麼,為什麼和我平時吃的完全不一樣?”

軟糯的芋頭,鹹香的臘肉,米飯微焦卻不糊,吸收了油脂的香氣……合在一起下肚,那滿足感,簡直了。

林晚照說:“做法不一樣吧。好比同樣的武功招式,由不同的人使出來,威力也不同。”

薛飛一想,可不就是這個理。

比如他和三哥用同樣的兵器,三哥就是比他用好。也不再糾結,伸手又給自己添了一碗飯,心裡打定主意以後每天都要來蹭飯。

三哥果然是三哥,眼光可見一斑,這找來的不是奶媽,分明就是寶藏啊。

對他們這些常年餐風飲露的糙漢子來說,吃飽就不錯了,能吃上一頓好飯不亞於過年。

薛飛開始感激三哥讓他留守了,三哥哪裡是算計他,分明是愛護他啊。

為了名正言順的蹭飯,薛飛包攬了做嬰兒床的一切活計,隻是他看不大懂圖,關鍵的地方需要林晚照告訴他怎麼做。

林晚照樂得輕鬆,抱著茂茂在一旁看他做。知道薛飛愛口吃的,便換著花樣兒做飯,兩人分工合作,相處融洽。

做飯帶娃,日子並沒有最初想象中的那樣艱難。

茂茂現在的作息趨於規律,每隔兩個時辰喂一次,晚上也不再哭鬨,很是乖巧,一高興了就咯咯咯的笑,分外討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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