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委屈巴巴的模樣還曆曆在目，不過短短幾個時辰而已。
杜老三有些納悶，不過視線掃到籃子時，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有他的份兒，顯然早就知道他會來。
很自覺麼，他喜歡自覺的人。
早飯擺在院子裡，白粥和雜蔬餅，外加一小碟泡菜。
大約因為昨夜的不良印象，杜老三並沒碰那疊泡菜，專攻其他兩樣，籃子裡的餅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林晚照樂得沒人和她搶，本來泡菜也不多，不過眼下並不能開胃就是了。
和普通的餅不一樣，林晚照的餅內容豐富。
除了雞蛋之外，裡麵還加了胡蘿卜絲，土豆絲，以及黃瓜絲。三種絲混合在一起，和麵粉雞蛋一起拌勻，加入少許的鹽和胡椒粉調味，小火慢煎，即將凝固時撒入少許蔥花，煎至兩麵金黃出鍋。
餅不及手掌大，餡料十足，很是趕口，那滿足感是薄餅所不能比的。
杜子規還是第一次吃這樣的餅，就著白粥兩口一個，初夏的早晨還有絲絲涼意，他的額頭卻浸出一層薄薄的汗珠。
一頓早飯吃得安靜異常，唯有旁邊嬰兒車裡的杜茂茂不時發出咿呀呀的聲音，讓氣氛沒那麼沉悶。
杜老三吃飽喝足後，照例不急著走，把杜茂茂抱出來玩兒了。
怪不得說小孩兒的臉六月的天呢，變得就是快。
昨天杜茂茂還不讓他抱，轉眼才過了一天，便被他逗得咯咯咯直笑。
林晚照看著杜老三將他高高舉過頭頂，心酸的想，約莫這就是所謂的父子天性。
昨夜失眠時她還賭氣的想，就算她沒有底氣挾小土匪以令土匪她爹，但她可以趁如今茂茂依賴她，在他腦子裡樹立杜老三的頑劣形象，讓他們父子以後反目。
眼下看來，這血緣親情人倫天性，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有那麼片刻，她也想過要不乾脆直接把杜茂茂帶歪算了，讓杜老三悔不當初。可稚子無辜，當她看著茂茂天真無邪的小臉時，便生不出一點邪念。
她舍不得，這麼好的孩子，就該吃好睡好，好好長大，以後做個陽光快樂的人。
進入五月，氣溫一點點升高，幾日前林晚照就裁好了布，現下無事，便拿出來給茂茂縫幾件薄衣裳。
隻是針線拿在手裡，卻控製不住的走神，半天下來沒縫幾針，注意力都在那一大一小身上。
這會兒杜老三正指著蔬菜教杜茂茂認菜，居然還沒錯。薛飛可是看著種子下地都還要搞錯辣椒和番茄的。
林晚照震驚了，一個土匪，不僅有心計，連蔬菜都會認，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土匪啊！
“君子遠庖廚，可也不能五穀不分，鬨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話來。”
正在和茂茂說話的杜老三察覺到她的注視，眼皮一抬看過來。
林晚照不妨被他抓個正著，忙低下頭躲開他的視線，臉上暗暗發熱。不知是她心虛還是幻覺，接下來總覺得杜老三在看她，越發不敢抬頭。
這一捱，便又快到吃午飯的時候。
杜老三一點要走的跡象都沒有，林晚照暗暗著急。不會還留下來吃飯吧，讓她一整天都麵對這個人，她會消化不良而死的。
可要她出口趕人……嗬嗬，這又不是她的地盤。
好在林晚照的擔心沒能持續多久，茂茂的哈欠聲便拯救了她。
“這是困了。”
杜老三自言自語說了一句，走過來將茂茂放到她懷裡：“他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林晚照不經大腦反問出口：“你不吃飯？”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挑釁土匪頭子，她不要命了啊？
然而更要命的是杜老三還誤會了。
杜老三眸色一暗：“你留我？”
林晚照：……我隻怕你不趕緊走好嗎。
不等林晚照想出怎麼挽救，杜老三已經開口了：“還有些事等著處理，不過既然盛情難卻，那我晚間便過來用飯。”
林晚照：……
請問盛情在哪裡？
他就聽不出來那是反話？
然而無論起因如何，既要來吃飯，便得準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