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茂抬起小臉，得意地朝她看來：“走，走。”
話音未落，一屁股坐到地上。
林晚照激動地走過去把他抱起來：“我們茂茂真的會走路了呢，等你爹回來不知道多高興。”
茂茂剛學會走，又因為冬天穿得多，不是走得很穩。
往往走幾步就要摔一跤，可這也足以讓林晚照老懷大慰了。
隻要邁出這第一步，等到春天一來，他就可以漫山遍野的跑啦。
不一會兒薛飛來了，手裡是按林晚照的要求做出來的銅鍋。
林晚照顧不上那鍋，拍了拍茂茂，讓他給薛飛走兩步。
薛飛的驚喜不亞於林晚照，當即把鍋一放就要抱著茂茂去寨中顯擺。
這個時候的孩子普遍都走得遲，茂茂不過一歲就能走路了，如何不值得驕傲。
其實，這都得益於林晚照的放手。她很少抱茂茂，無論是以前的小床，還是後來在亭子裡用柵欄圍起來的地墊，都能最大程度地激發並鍛煉茂茂的自主能力和協調能力。
這樣，他能比其他孩子走得早也就不足為奇了。
林晚照叫住他：“剛在院子裡玩兒回來，再說馬上也要吃飯了。”
茂茂會走路這麼值得高興的事，林晚照決定要做些好吃的獎勵他。
她想起她前世那個時代，每個小朋友幾乎都喜歡吃快餐，薯條雞翅什麼的。
在這裡雞翅不現實，薯條還是可以滴。
幾人移步廚房，林晚照讓王全把土豆洗出來，削皮，然後切成小拇指粗細。
薛飛自覺的走到灶間生火。
鍋裡加水，等水沸騰後，將土豆條放下去煮。加一點鹽調味，煮到七分熟撈起來。
放涼，將麵粉撒到土豆條上，保證每根表麵都被麵粉覆蓋，然後放到一旁待用。
將水舀出，洗乾淨，燒乾鍋後，倒入菜籽油。
等油麵開始騰起青煙，約莫七分熱時，將拍了麵粉的土豆條倒進去。
“滋啦……”
熱油翻滾，油香彌漫著整個廚房。
一出鍋，薛飛便拿了一根來吃，隻覺外麵酥脆，裡麵綿軟，這一吃便停不下來。
林晚照怕茂茂燙著，放到不燙後，才用小碗盛了一碗給他，然後……他和薛飛一樣，很快小碗就空了，又讓林晚照給他盛第二碗。
那邊薛飛邊吃邊說：“太神奇了，土豆也能變成這麼好吃的東西。”
林晚照：“這算什麼，土豆的吃法可多了。”
反正閒著沒事，索性把花嬸兒也叫來，晚飯來個土豆宴。什麼土豆球，土豆餅，土豆泥，酸菜土豆湯……
花嬸兒又被刷新了三觀，咬著土豆餅直感歎：“每到土豆當主食的時候，大家都沒有胃口。要是這樣做出來，還嫌棄啥呀，隻怕得搶瘋。”
花嬸兒說的土豆，是白水煮土豆。
每年土豆成熟的季節，杜老三都會讓人下山買很多土豆運回來囤著，這樣若是遇到災年，買不到大米時，便用此當主食，不至於挨餓。
聽著他們發出的感歎，林晚照心生一計，土豆種植很簡單，也不需要怎麼管理，或許他們可以自己嘗試著種？若是成功，便不需要再下山去買，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林晚照決定等杜老三回來便向他提議，不過眼下，她心裡琢磨著另一件事。
“小飛，你知道茂茂的生日是哪一天嗎？”
薛飛拿薯條的手一頓，搖搖頭：“不知道，大哥也沒有說，你問這做什麼？”
林晚照：“我想給茂茂辦個周歲宴，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等三哥回來我再問他。”
她還記得杜老三第一次把茂茂帶到她跟前的時，說他四個月零五天，那時是三月末，此時距離臘月還有幾天，算一算約莫就是這幾天。
不過隻是個儀式，抓周什麼的，自然是要杜老三這個當爹的在才行。
“你……剛剛叫的是……三哥？”
林晚照正想著，冷不丁聽薛飛一問，不由得愣了愣：“有什麼問題？”
她從沒注意過稱呼問題，杜老三不就是三哥麼？而且杜老三自己也讓她這樣喊的哇。
這當口，薛飛電光火閃地明白過來，在她注視下諂媚一笑：“沒問題，沒問題。”
他要敢說有問題，等大哥回來，有問題的就會是他。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他大哥用若無其事的口吻暗示他，他這個二哥喊他大當家叫三哥不妥的事。
其實哪裡是不妥，他大哥分明是隻想聽一個人喊他三哥罷了。
所以……其實……
虧他那個時候還怕小晚照會惹惱了大哥，去漁陽前，刻意找到大哥麵前，說了一通什麼“女人不會錯，錯的隻會是男人”的話，此時想起來……
薛飛搖搖頭，不能想，越想越覺得自己傻。
薛.傻.飛決定化悲憤為食欲，心情複雜的抱著一大包薯條走了。
在吃吃喝喝中迎來了臘月，很快就到了杜老三走時定下的回程日期。
巡山不同其他，不可預估的因素太多，所以並沒有說是哪一天，隻是有個大致時間。
林晚照早早就把屋子規整好，不僅準備了他愛吃的東西，還連著熬了兩天晚上，將給他做的鞋襪做完，隻等他回來便能穿上。
她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便是到小院門口看一眼；晚上關門前最後一件事，仍是看一看道路儘頭會不會有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
就這樣過了七八日，離杜老三說的最後期限都過了，仍不見巡山的隊伍回來。
連薛飛都能察覺到林晚照失神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安慰林晚照：“雪天難行，便是晚個半月一月也是有的，大嫂不必太過擔心，有魯雲虎和屈舟在，定不會讓大哥有事。”
“嗯。”林晚照勉強地扯了扯唇角。
這一天天陰得厲害，像是要下雪，卻又下不下來。
茂茂和煤球在小床上玩兒，準確來說是茂茂在逗煤球。他手裡拿著一根假老鼠——類似於逗貓棒，是薛飛用雞毛做的。
那逗貓棒不停在煤球麵前晃悠，煤球便跳起來去撲，兩個小的玩得不亦樂乎。
想到薛飛，她忽然意識到他今天還沒來過，這倒是稀奇。
林晚照坐在火盆前，心裡煩躁得厲害，如何都壓不下去，也不知是月事將至還是怎地。索性把王全叫進來守著茂茂和煤球，她去廚房做點什麼，好轉移注意力。
剛一撩開簾子，大門砰地一聲被人推開，魯雲虎從外麵衝了進來。
林晚照眼皮重重一跳，目光落在他帶血的衣擺上，一顆心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