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林書雅向來是大小姐脾氣, 一個不高興便要罵人摔東西,彆看以前鄭衍一個七品知縣, 在家裡也得低聲下氣。

平穀誰人不知老鄭家有個河東獅, 背地裡紛紛議論,都說這就是吃軟飯的下場。畢竟當初那十裡紅妝,大家是看著抬進鄭家大門的。

“姑爺……”王氏開口叫鄭衍。

鄭衍隻當沒聽見, 腳下走得更快了。

王氏回頭無奈的看著林書雅:“這下好了?你呀,可什麼時候改改你那性子。”

林書雅氣得額頭青筋直跳:“我為什麼要改?偷人的又不是我!”

“還不快住嘴。”王氏冷下臉來:“開口偷人閉口偷人, 你也不嫌丟人!”

林舒雅震驚地看著王氏:“母親為何竟來說我?你知不知道你那好姑爺做了什麼?”

王氏:“你這般吵吵, 我便是不想知道也知道了。姑爺不好看,你臉上就有光了?”

她歎了口氣:“雅兒, 夫妻本是一體的。我早告訴過你,改改你那性子,否則遲早要吃暗虧。這事兒原是姑爺做得不地道,你若處理得當, 他反而會因此覺得虧欠了你。可你這一鬨,他不僅不內疚, 反而因此名正言順的冷著你。”

林書雅氣不過:“那就合離!我離了他還不過日子了?本就從未靠過他。”

自林晚照出了門,彆說王氏,就是整個林家也隻林書雅一個, 所以嫁妝豐厚。

林書雅能在鄭家頤指氣使,正是因為她吃得喝得都是自己的,腰板硬,底氣足。

不僅如此, 鄭家的日用花銷,鄭衍行走官場要打點,所有銀子無一不是她在出。可她換來的是什麼?

鄭衍不感恩,還心心念念著那個土匪婆子,如今不道歉,反還有臉提出合離;母親也是,見自己受了委屈,不站在自己這邊,還幫著鄭衍說話。

林書雅越想越氣不過,掉頭跑進裡屋,伏在床上哭起來。

王氏見她如此不聽勸,總有一天要吃大虧。此時才後悔從前沒有好好管束她,可世上沒有後悔藥。

到底是她心上掉下來的肉,聽她哭,心裡也難受。

王氏走到林書雅旁邊坐下,輕撫著她的背:“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再說了,這世上就沒有不偷腥的貓。今天這事就這樣算了,我會囑咐下人管好嘴,你也彆在到處嚷嚷,弄得人儘皆知。否則一旦那土匪頭子杜老三知道了,縱使林晚照得不到好,林家也會大禍臨頭。”

當年王氏私底下找林書雅談過,照她說,不如就乾脆答應鄭衍的要求,待她過門兩年後,再納林晚照進門。

那樣的話,林晚照就還在她手下討生活,翻不出天去。由她搓圓揉扁,總比到時候納個不知底細的人,無法掌控,好得多。

是林書雅自己說這輩子不可能和林晚照同侍一夫,王氏才沒有勉強她。

林書雅滿麵淚痕地抬起頭來:“難道就這樣算了?母親,我不甘心。”

王氏:“不甘心又能如何,難不成真合離,讓鬱哥兒沒了爹?聽娘的話,算了。你當知我那時為何讓香蘭給你陪嫁,等回到鄭家,將她抬起來,把姑爺的心攏在家裡,才是正經。”

否則保不齊以後領個什麼“蘇眉”“柳眉”回來。

林家經商還好,鄭衍往後卻是還要在官場上鑽營的,若是家宅不寧,必會影響仕途。

林家烏雲罩頂,王氏為著林書雅頭疼不已。榆柳巷那邊卻截然不同,一派輕鬆愉快。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搬家的第一頓,全魚宴!

花嬸兒搭手,林晚照親自上灶,廚房蒸汽繚繞,香氣四溢。

香炸多春魚,涼拌鯽魚,鱸魚丸子,鬆鼠桂魚,水煮魚,……陸續出鍋。

此刻林晚照從籠屜裡端出來的,正是薛飛心心念念的剁椒魚頭。

取魚頭洗淨,用料酒去腥,置於盤中。底下放薑片,爾後將泡好的紅辣椒剁碎,大蒜搗成蒜蓉,加鹽一起拌勻,鋪在魚頭上。水開後入鍋,大火蒸半盞茶的時間關火,燜少許時間,然後端出。

吃魚不見魚,放眼望去滿是紅通通的剁椒,光看看便胃口大開。

這還是半成品,差最後一道工序。

林晚照將鍋洗淨,倒油入鍋,等油熱的時候將切好的大蔥絲均勻放在蒸好的魚頭上。待鍋內騰起青煙,將熱油舀出,順著蔥絲澆下去。

滋滋聲中,大蔥和剁椒的香味徹底被激發出來,隻一個字——香!

香味飄到院子裡,茂茂眼睛一亮。放下手裡的玩具站起來,就往屋子裡走:“開飯咯!”

若是當天的菜裡有剁椒魚,必是最後一道,這道菜好了,就說明可以吃飯了。

在茂茂歡喜雀躍的聲音中,花嬸兒揭開砂鍋的蓋子。

裡麵的豆腐魚頭湯火候十足,湯已燉至奶白,隻需加鹽調味,連同砂鍋一起端上桌。

四大一小圍桌而坐,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尤其是薛飛。

他看著桌子上的菜色,爾後深吸一口氣,崇拜地對林晚照豎起了大拇指:“放眼漁陽,有你這手藝的,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便是那些酒樓裡做的,也沒你做的好吃。”

林晚照拭去額頭上的汗,笑道:“那感情好,若是以後有個什麼,還可以開個館子。再不濟,還能到大戶人家裡做個廚子,不愁活不下去。”

幾人說笑著開始用飯,一旁的劉媽看著自己帶大的小姐,再不複之前的卑微瑟縮,爽朗大氣,由衷地高興。最後一絲擔心也煙消雲散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知道薛飛和花嬸兒是打心眼兒裡尊敬小姐的,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至於做飯,是小姐因為喜歡,而不是迫於無奈菜下廚。

用完飯,花嬸兒在廚房洗碗,薛飛帶著茂茂不知在外麵做什麼,劉媽讓林晚照跟她回屋。

林晚照看著劉媽一臉鄭重地關上門,以為有事:“怎麼了劉媽?”

劉媽不發一語,默默從她布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林晚照。

林晚照打開一看,裡麵是張紙。

她好奇地拿起來一看,是張存執憑證,不解的問劉媽:“你給我這個做什麼?”

劉媽說:“這是萬通錢莊的存執憑證,這些年莊裡的出息都在這裡,現在一並交給小姐。”

“拿回去。”

林晚照把憑證放回盒子裡,還給劉媽:“我阿娘當初給了你,就是你的。你照顧了我十幾年,為了我,連自己親兒子都沒能看顧,所費心力豈是這些銀子能夠比的?”

劉媽不接:“靠著夫人的銀子,家裡不愁吃喝,現在還能有丫鬟使,已經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這裡的銀子,便當是我替夫人給你的嫁妝。不多,小姐不要嫌棄。”

林晚照堅定的放到她手裡:“你若還當我是你小姐,就拿回去,銀子的事以後不要再提。”

略一思索,就知道是剛才和薛飛的那番玩笑話讓她擔心了。

於是說道:“你沒有見過姑爺,我也不好同你細說,但你從薛飛和花嬸兒就應該能夠看出,我是不缺銀子使的。再說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便是有個什麼,我相信他也不會讓我們娘倆挨餓。難道說非要像林書雅一樣?若是那樣,便是再多的嫁妝都不夠使。”

許是最後一句話,觸動了劉媽,半晌說道:“那銀子我暫時幫你收著,待你需要時我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