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
葉沐有些失神地搖搖頭：“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當然是加強對夙謹淵的防備啊！並且，離他越遠越好！”
防備？離開？
葉沐摸了摸寒毛直豎的雙臂，直覺地搖頭抗拒這個提議。
“葉沐，”敖泳的眼神裡充滿憐憫，“我知道這麼做對你來說很艱難，但是……夙謹淵心思太深沉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避免陷入他設下的陷阱的最好辦法，就是遠離他，跟他徹底斷絕關係。你明白嗎？”
葉沐明白，她十分明白隻有這麼做，才能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
可是……“我做不到。”這話說得如此堅決，連她自己都訝異了一下。然後，當話終於說出來，她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敖泳焦急：“葉沐，你理智一點。”
“你看到的也許是真的，但……也有可能是夙謹淵有苦衷才會……”葉沐卡了一下，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將這件事解釋清楚，索性放棄。“反正，不管怎麼樣，我都沒有辦法把夙謹淵當成敵人！”
她轉身想要離開這裡，卻被敖泳一把拉住：“葉沐，你不要忘了。你是一個修道者！因情誤道，這是死路一條！”
這話猶如鋼刀般插入葉沐的心——她何嘗不知道？從葉晴到神皇，她的師父們最擔心的始終是這一點，為了讓她擺脫這個女修最難過的一關，他們做了那麼多……
葉沐捂住疼到幾乎要爆炸的腦袋，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說的對。我不能被感情蒙蔽了雙眼。”
敖泳這才鬆開手。
“可是，如果我想與夙謹淵斷絕關係，也不應該由我一個人做決定。”她和夙謹淵是有過約定的，如果要打破約定，他有資格知道為什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敖泳有些糊塗了。
葉沐搖頭，沒多說什麼。提腳離開了神皇殿。
夙謹淵本來正在與彆人議事，抬眸看見葉沐的神色，便抬手讓對方先下去了。
走到葉沐麵前，他問：“敖泳說什麼了？”
這麼快就收到消息了？這神皇島什麼時候成了他的王國了？
葉沐開門見山：“你還記得我結成元嬰之前‘看到’的心魔幻境嗎？”
想起葉沐為了破除那個“心魔”所受的苦，夙謹淵的眼裡閃過一絲冷厲：“嗯。”
“它還在。”
夙謹淵怔了一下。
“有什麼理由……”葉沐哽了一下。然後努力把話說完，“你覺得有什麼理由，會讓你一定要殺了我呢？”
“我不知道。”
“天歌告訴我，你曾經跟她說過，如果有一天你要下地獄的話，你會拉著我一起，是真的嗎？”
夙謹淵慢慢垂下眼簾，點頭。
兩人沉默許久。
“所以，你不願意？”夙謹淵問，聲線稍啞。
“我不知道。”葉沐茫然了：如果有一天夙謹淵真要下地獄，她願意跟著一起永劫不複嗎？她原本以為自己是無所謂的，但現在，卻不那麼確定了。
夙謹淵喟歎了一下，伸手欲摸她的頭發，卻被她不自然地躲開了，手隻能僵硬在半空，半晌才慢慢放下。“葉沐，你聽好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不要猶豫，狠狠地推開我。”
葉沐似懂非懂，抬頭迷惘地看著他。
夙謹淵又重新用非常慢的語速強調了一次：“如果有一天，我要把你拉入地獄的話，你一定要推開我，記住了嗎？”
葉沐的鼻頭驀地一酸，嗤笑了一聲，抬手擦掉眼角差點溢出的淚水：“你這家夥那麼狡猾，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為了騙她。
夙謹淵眸光深沉：“不管我的目的是什麼，你記住就是。”
“好，我會做到的！”葉沐抬起頭，眉梢倔強。“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離開他，然後冷靜地想一想，這個人到底是值得信任的，還是必須防備的。
夙謹淵僵了一下，隨後鬆開，點頭：“去吧。”
“到這個時候，你都不覺得，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葉沐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夙謹淵神色平靜：“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這是坦然？還是心思深沉？
葉沐越發迷惑了，隻能甩甩頭轉身離開。
“等一下！”夙謹淵忽然出聲叫住她，然後走過來，遞給她一個乾坤袋，“你要小心。”
握著手裡的乾坤袋，葉沐知道裡麵是他為她準備好的丹藥和法寶，一時間鼻頭再次酸澀。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借口近乎無理取鬨，畢竟那隻是一個“幻覺”，誰也不能保證它會不會真的發生。
但是，夙謹淵也確實有太多太多隱瞞她的事情，也確實做了一些看起來十分詭異的行為。
她要冷靜，不能讓感情毀了她的修道之路。
“再見。”她低聲道。
“保重。”夙謹淵鬆開手，目送她離去。
待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他失神地站了好久，這才慢慢將心思拉扯回來，喃喃道：“敖泳？難不成……他成了新的預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