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吃人的小山(1 / 2)

“怎麼了?”

日覺林一的表情不太對, 段盈盈湊了過去。

林一把通訊器往段盈盈的方向偏了偏,給她看了一眼通訊器上的消息。

“昆蟲數量異常……”段盈盈若有所思。

何不言說的昆蟲,肯定不會是普通昆蟲。

而且末世後,普通昆蟲幾乎就像是滅絕了似的, 以往的夏末秋初, 正是昆蟲繁盛的時候。

很多昆蟲都要在這個階段進行繁殖, 因此往年這個時候,它們總是隨處可見。

可是現在, 彆說是看見大批的普通昆蟲,就是外出的時候, 偶爾碰上幾隻, 都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普通的昆蟲似乎在末世之後,一夜之間消失了。

既然是這樣, 那麼昆蟲數量又為什麼會異常呢?

已經進化、或者變異的昆蟲應該沒必要藏在暗處不出來, 至少它們比普通動物要強, 絕不在食物鏈的最底端。

除非……

林一和段盈盈對視一眼, 都想起了之前的那群進化蝗蟲。

末世爆日當天, 大多數的成年昆蟲確實都死得差不多了。

但是它們的蟲卵呢?

比起已經長成的個體, 卵細胞的確更容易產生基因突變。

而進化, 往往就是篩選利於生存的突變基因。

也許大多數的蟲卵都會因為不利的突變而無法孵化, 變成死卵。

但是那麼多成年昆蟲以死為代價留下的蟲卵, 隻要有一小部分孵化成功,對於人類開始,或許就是一場災難。

段盈盈的臉色有些難看。

她想詢問林一,要不要現在就離開這裡。

可她轉念一想,昆蟲產卵哪裡會挑地方呢?

海東青基地監測的地方昆蟲數量有異常,難道其他地方就沒有了嗎?

這是席卷整個星球的災難, 除了堅守,人類根本無處可躲。

……

荒涼的野外似乎變得熱鬨了起來,蟒蛇一樣長的千足蟲在枯葉上爬過,留下一串串濕漉漉的痕跡。

平坦的土地上,偶爾會出現一座突兀的小山丘。

無人機拍攝的畫麵裡,荒野上森白的枯骨被“風”吹向山坡,沒有引起監控前工作人員的注意。

基地派出了軍卡,載著士兵們到城市原址的郊區和城鄉交彙處進行清掃。

車轍壓在乾燥的公路上,激起一陣塵土。

由於蟲卵孵化需要一定的溫度,而鋼筋水泥顯然無法提供孵化的溫床,所以研究院的專家們認為,城市中驟增的昆蟲,極有可能是來源於農田、果園和綠化相對較好的郊區和鄉村。

包括公園和部分平緩的小山在內,也成了士兵們清理的目標。

一部分士兵身後背著一個裝有氰/化物的小毒氣罐和一個裝有菊酯的大毒氣罐,和端著熱武器的士兵兩兩一組,隨時準備著消滅已經半大的若蟲。

實際上,菊酯對於進化昆蟲來說,已經不是致命的毒藥了。

但是由於物資緊缺,菊酯類的殺蟲劑顯然更好獲得,它們在末世前就是很超市裡很常見的東西。

如果碰到進化昆蟲的若蟲,通過大麵積噴灑菊酯,讓若蟲行動遲緩,再集中用熱武器擊殺,對於士兵們來說,更省力氣也更安全。

隨著車子離城市中心越來越遠,路上的那些大得驚人的昆蟲也越來越多。

即便車上的都是一些人高馬大的男人,看見這些比木瓜還大的蟲子,也難免心裡日毛。

一開始,大家坐在車上往外射擊,就能安安穩穩的前進。

到了後麵,就不得不下車進行清理了。

周圍滿是彌漫的毒霧,帶著防毒麵具的士兵悶得滿頭大汗,渾身黏膩。

“真是見了鬼了!這些東西就像憑空冒出來的!真是一天安生日子也不讓人過!”

“知足吧你!咱們因為是普通人,每次外出之後起碼還有個休息時間,我聽說亞人特勤隊又被派出去了,這才剛回基地幾個小時啊……”

兩名士兵拿著噴霧器的噴嘴,一邊打量噴灑著菊酯藥液,一邊交談。

“你說,咱們普通人也就算了,這特勤隊的人,怎麼也這麼聽話?咱們出來之前,我可聽說了,那個謝永超……”

“你當他們是聽基地長的話?基地長也不過是撿了個便宜罷了。”另一名士兵是個三十多歲的老兵,似乎知道很多部隊裡的往事。

“怎麼說?”年輕士兵把熏暈的昆蟲一腳踢到一邊,聲音拔高了些。

他們身後的士兵,已經開始用熱武器對失去行動力的昆蟲進行集中清掃,噪聲很大。

“亞人特勤隊原本是燕司令一手承辦的,這末世前,進化者……”老兵的聲音有些模糊,“進化者往往被人當成怪胎,多虧了燕司令,他們才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說到這,年輕士兵問道:“就是末世前死在隔離區的燕司令?”

“就是他,要是燕司令沒死,海東青基地原本就該是他來管理,哪裡輪得到現在這個?”老兵歎了口氣。

他雖然隻是個班長,但是年輕時也有幸見過燕司令幾次。

要他說,人們心裡對高級將領所有的美好想象,在這個人身上幾乎都有所體現。

而亞人特勤隊一隊的人,可以說是燕司令一手帶大的。

據說一隊剛成立的時候,隊長何不言也才十四五歲,是個新兵蛋子。

至於後續的其他隊伍,基本都是各軍區接手,到底與燕司令不算親近。

因此一隊的人行事作風,總有燕司令的影子。

與其說一隊的人是在聽基地長的命令,不如說一隊的人是在奉行燕司令的遺誌,守護著他一生都在守護的疆土和百姓。

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軍區司令不信任燕司令留下的人,當然也就不可能優待一隊的人。

老兵陷入回憶的時間並不長。

子彈破空的聲音很快就讓他回過了神。

“說這些乾什麼……好人不長命,這人呐就得自私點,否則累也累死了,還落不下好……”老兵收起噴霧器的噴嘴,和其他人一起爬上了車,隻留下一堆熊熊燃燒的昆蟲屍體。

沒人注意到,汽車輪胎碾壓過的地方,土壤都濕潤了起來。

藏身於樹皮之下的、手掌大小的潮蟲窸窸窣窣地從樹皮裡爬出來,密集的節肢快速地接觸著地麵,向著車轍的方向爬去。

在那裡,軍卡壓死了土壤裡的昆蟲幼蟲,潮蟲們趴在被壓爆的幼蟲潤濕的土壤上,吸吮著充滿營養的白色漿液。

等營養被吸乾了,這些喜好潮濕的潮蟲又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等待著下一批美味。

……

“這怎麼都是泥?”中午修整的時候,士兵檢查了一下軍卡的輪胎,納悶地說道:“來的路上也沒碰上什麼泥濘的地方啊!”

“什麼時候了,還有空注意這個!趁著周圍沒蟲子,趕緊把午飯吃了,一會兒又是臟活累活。”

士兵隻好忽略了心中一閃而過的疑問,拿出軍糧,啃了起來。

幾口壓縮餅乾下肚,饑餓感弱了一些,士兵擰開水壺,灌了兩口水,擦乾嘴角,往遠處張望了一眼。

遠處的景象讓他疑惑地揉了揉眼睛。

“誒誒!老張!”他推了推身邊的戰友,“那邊以前有山嗎?我怎麼不記得。”

“哪有什麼山啊!這附近都是平地。”被稱為老張的士兵隨口答完,抬起頭時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