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刺殺計劃(1 / 2)

林一從來不是個愛找麻煩的人, 但麻煩卻總會主動找上她。

原本上次離開海東青基地的時候,林一的心裡就憋著一股氣,上不去下不來的。

然而那時候,她的實力不過五等, 又剛剛經曆過大戰, 一時間也提不起精神, 去和侯庸算賬。

況且白枕鶴基地畢竟人口將近千萬,實力強橫, 林一闖進白枕鶴基地,殺掉侯庸, 本身也不太現實。

隻可惜侯庸不懂得珍惜機會。

像林一這種做什麼都追求極限數據的肝帝玩家, 內心深處本來就有很多不確定的瘋狂因素。

一次兩次被算計的情況下,林一還能理性思考問題。

超過三次, 她的理性可就不會用在權衡利弊上了。

她隻會理性思考一下, 自己的實力極限在哪裡, 可以越過多少人, 弄死侯庸。

換句話說, 從前林一思考的, 是該不該開戰, 現在她思考的, 是該怎麼開戰勝算最高。

林一將擦完頭發的毛巾丟進座位下的臟衣簍, 一邊在手上纏綁帶,一邊思索著該怎麼從白枕鶴基地的外圍攻到中心,把侯庸那老東西弄死。

以一個玩家的角度來看,這大概算是最高難度一命通關,而且是追求極限的速通。

白枕鶴基地的部隊有保護基地長的使命,在侯庸沒有被罷免, 或者沒有失去軍部的擁護之前,林一想要殺他,勢必會受到極大的阻力。

侯庸最聰明的一點,在於他的陰謀詭計隻針對白枕鶴基地以外的人。

因此即便知道侯庸卑鄙,軍部的人在沒有受到切實利益損害的情況下,出於部隊規定,也會儘全力保護侯庸。

卑鄙又怎麼樣呢?

隻要白枕鶴基地內部欣欣向榮,那麼在基地大多數居民的眼裡,侯庸就是一個及格的基地長。

甚至還可能稱得上優秀。

或許侯庸的腦子沒有多麼聰明,但他至少知道,如何捏住保命的底牌。

維護基地內部的利益,讓基地內部的人願意保護他,就是他的底牌。

林一思索著這些的時候,放在副駕駛上的通訊器發出了振動的嗡嗡聲。

將綁帶在手腕處固定好,林一走過去,拿起了通訊器。

居然是基地作戰中心打來的一通語音電話。

按理說,現在星球上的大多數地方都變成了無主的荒野,離開基地之外的通訊,就沒辦法使用信號基站了。

在外出任務的人,與基地聯絡,都要通過衛星作為中轉,因而通訊的消耗也比從前要高得多。

如果不是緊急情況,大家多數情況下都會選擇打字,而不是語音聯絡。

林一眉頭一挑,接起通話。

“喂?”

電話那頭的士兵問道:“是進化者林一嗎?”

“是我。”

“太好了,我們在基地觀測到您的定位一直在水下……”

林一拿著通訊器,貓一樣的眼睛瞪圓了。

她愕然想起,自己變身的時候忘記脫裝備,把定位手環落在水底了。

“抱歉,當時事態緊急,沒能取下手環就下了水……”林一低聲解釋了自己定位一直在水下的原因。

雖然解釋起來費了不少口舌,但是人在千裡之外,卻仍舊被基地裡的人牽掛著,林一的心裡也覺得熨貼。

鴻鵠基地的人之所以對基地有著那麼強的歸屬感,恐怕也有這個原因。

基地以外的世界,對所有人來說都同樣危險,但基地以內的世界,卻各有不同。

鴻鵠基地,是一個真正把人當做人看待的地方。

林一不知道,在鴻鵠基地的作戰中心,兩名在人員定位檢測站工作的軍官正在討論著她。

“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什麼?”

“我看了一下她的定位軌跡。”軍官將定位軌跡圖調出來,給自己的同僚看。

林一手腕上的定位手環,在她入水的那一刻,就一路下降,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才隨著水流落入水底。

沒經驗的新兵可能注意不到異常,但這名軍官卻很快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

因為基地在設計定位手環之初,就考慮到了末世的惡劣環境。

為了讓手環不那麼容易脫落,手環的材質都用了比較特殊的材料,能夠承受幾百斤的拉力而不被扯斷。

可是林一的定位軌跡,卻表明了,她的手環在入水之後就立刻斷開了。

假如林一在入水後,和怪物作戰一段時間,手環不慎被怪物切斷,落入水中,那麼在定位監測站工作的人不會有絲毫的懷疑。

但是以林一的實力,一入水就被偷襲,導致手環脫落,卻有些讓人難以置信了。

“這……”另一名軍官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撓了撓後腦勺說道:“你該不會覺得她有什麼陰謀詭計吧?我覺得不太可能。”

“不,我是覺得,她登記的異能種類可能是假的。”那名軍官皺起眉頭,“你說,咱們該不該上報?”

按理說,他們忠誠於基底軍,應該將一切可疑的情況上報。

但是林一從頭到尾都沒做過任何有損基地的事,甚至剛來基地就消滅了一隻四等巔峰的進化蟒蛇,為基地解決了不小的隱患。

難道他們還能霸道到不允許人家小姑娘有秘密嗎?

軍官看了一眼林一的履曆,發現她末世之初在海東青基地待過一段時間,隨口說道:“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從海東青基地出來的人,不敢說自己的異能也正常。我聽說他們那邊碰見個稀有的異能,就要拿人家做實驗……”

另一名軍官罵了一句,“狗日的,要不是有更大的基地在背後支持,研究所那些人敢和基底軍對著乾?”

兩人轉而聊起了海東青基地的局勢,反倒把林一的事拋到了腦後。

……

另一邊,段盈盈走到車窗前,踮起腳尖想看看林一有沒有換完衣服。

“怎麼了?”林一換了一套黑色的作戰服,降下車窗,問道。

段盈盈雙手扒在窗沿上,眼巴巴地看著林一,說道:“黑頸鶴基地的人讓我問問你,在水下的時候有沒有碰到過七鰓鰻。”

除了那個已經暈過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的進化者之外,大多數人落水的時候,都拚命地想甩開圍攻自己的七鰓鰻,幾乎沒人注意到水底下多了一隻大白虎。

而注意到這一點的周文竹,平時在外人麵前,根本不會多嘴多舌。

況且周文竹也不知道白虎就是林一。

所以在岸邊綠地上修整的眾人,沒人知道林一在水下那段時間,具體都做了些什麼。

黑頸鶴基地想有針對性地派進化方向是水生物的進化者下水清理七鰓鰻,但之前大家都忙著逃命、救人,幾乎沒有時間多留意七鰓鰻的單體實力如何,怕貿然派人下去,難免增加無謂的傷亡。

而林一之前待在水下,上來時身上也沒有被七鰓鰻咬出來的傷痕,黑頸鶴基地的人就下意識認為,她在水下摸索出了對付七鰓鰻的方法。

林一摸了摸鼻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七鰓鰻的確沒辦法吸附在她身上,但那是因為她變身之後,有一身厚厚的白色皮毛,讓七鰓鰻根本無處下口。

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行不通。

因為大多數的獸類進化者,受體型限製,皮毛根本不可能厚到讓七鰓鰻無法下嘴的程度。

而精神類進化者披著那麼厚的皮毛遊泳……

非得沉到水底不可。

林一思索片刻,還是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死裡逃生的眾人清理了一塊綠地,正在上麵烘烤衣服,順便弄口熱乎飯吃。

見林一來了,指揮官連忙湊了過去。

林一站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

周文竹和三個隊友正在用臘肉做煲仔飯,何不言似乎發了低燒,坐在一邊,雙頰有些發紅。

穆天英擺弄著酒精爐,調整火力,手邊還擺著一罐午餐肉和一包脫水蔬菜,雲淡風輕地一點也不像剛剛擊落一架直升機,讓彆人機毀人亡的樣子。

坐在她旁邊的阿福抱著坦克,眼睛緊盯著另一個悶著米飯的小野營鍋,望眼欲穿。

草坪上的其他進化者們也各自準備著食物,臉上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與疲憊。

不等指揮官開口詢問,林一就主動說道:“那些七鰓鰻的實力應該在五等下的水平,隻要不讓它們吸附到身上,對付起來就會簡單很多。”

指揮官苦起了一張臉。

那麼問題來了,怎麼才能避免被七鰓鰻吸附到身上呢?

“你在躲避七鰓鰻方麵,有什麼特殊技巧嗎?”

林一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隻能單純依靠速度,或者讓體表布滿蓬鬆的毛發和氣泡,讓它們無法吸附。”

說這話的時候,林一特地往周文竹的方向看了一眼,有意地引導指揮官,讓他以為這個辦法的靈感來源於熊貓。

指揮官聽了林一的話,向她道了謝,自己跑到一邊,和隨行的進化者一起琢磨辦法去了。

措溫布的湖水直接關係著黑頸鶴基地的命運,指揮官也不可能所有事都指望著外援,連腦子也不動一下。

林一看沒自己的事了,轉身向著穆天英所在的方向走去,在火堆旁坐下,等著一會兒開飯。

俗話說得好,人老成精。

活到九十多歲的穆天英,往往不需要知道太多,就能猜到彆人的心思。

她盛湯的時候,往林一那邊看了一眼,心想著:

這殺心都快寫在臉上了。

要殺誰簡直不言而喻。

穆天英認為林一並不能算多麼理智,但是私心裡,她喜歡這個小姑娘。

儘管一開始對林一另眼相待,是因為對方有一雙酷似她小孫女的眼睛。

但是相處幾天之後,穆天英的欣賞更多的是來源於林一的性格。

穆天英沒有性格太像她自己的後代,但眼前的林一,卻和年輕時的她非常相似。

在她看來,人如果總是依靠理智行動,就難免活得憋屈。

像林一這種有血性的人,才能活得肆意。

穆天英自己最終隻能坐到上校的位置,也和她自己的脾氣有些關係。

真上來火氣的時候,她可不會管什麼製度不製度的,先揍完解了氣再說。

現在侯庸如此囂張地將彆人的性命視為草芥,局外人可能會覺得,這個身份的人,難免會看輕彆人的命。

然而作為被看輕的人,林一不選擇原諒,本身也沒有任何可詬病的地方。

就是要殺侯庸,未免太過困難。

僅僅幾分鐘的功夫,穆天英的腦回路竟然巧合地與林一共鳴了。

林一也在頭疼,到底要怎麼弄死侯庸那個老狗。

讓她放棄報仇,當然是不可能的。

但也不能帶著隊友一起陷入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