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快到了。”
飛機上, 蒲公英改造人說道。
他的異能與探知有關,蒲公英能飄到哪裡,他就能看到哪裡。
不過蒲公英作為一種脆弱的東西, 往往很容易受到破壞, 如果不是友軍特意帶在身上的話, 這名蒲公英改造人能探知到的時間和範圍也很有限。
蒲公英改造人所說的“他們”,是先一步離開紅隼基地, 往海東青基地趕去的那一批同伴。
他們提前感到海東青基地的目的, 並不是抓住白靜, 而是讓白靜“提前”察覺到危險,從而逃出海東青基地。
研究所的那些人,包括白靜在內, 都很擅長用電子設備監視彆人, 而且消息異常靈通。
林一帶著改造人從紅隼基地手裡救下何不言的事, 很快就會傳回海東青基地, 白靜必然會聽到風聲。
從白枕鶴基地逃出來的改造人最想殺哪些人,難道白靜會不知道嗎?
他現在恐怕正在實驗室裡戰戰兢兢,生怕會有人來找他算賬。
一旦有陌生的飛機飛過海東青基地管轄範圍的上空, 白靜立馬就會警覺起來,伺機逃跑。
既然林一他們乘坐的飛機沒辦法隱身, 那麼虛晃一槍,提前讓白靜警覺, 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到時候白靜從海東青基地裡跑出來, 以為自己有機會逃出生天的時候,就會碰上後一步趕來的林一幾人。
聖神教神龍見首不見尾,林一不清楚他們的具體實力,如果能在白靜向總部求救之前抓住他, 那麼就能審問出不少東西。
她之所以讓白靜先逃出海東青基地,也是為了讓對方放鬆警惕,誤以為自己能夠應付,從而不聯係總部。
當然,林一所做的設想,不過是萬千可能性中出現概率比較大的一種,至於白靜到底會不會聯絡聖神教總部,林一不能預知未來,也拿不準。
隻能說是儘力而為罷了。
……
海東青基地,白靜得知改造人在紅隼基地聚眾鬨事的消息,立刻就去見了基地長。
他很清楚,紅隼基地不解決那些改造人的原因,是不想打自己的臉。
畢竟前一天還要為何不語主持公道,第二天就對其他改造人痛下殺手,未免過於雙標。
隻是這麼一來,坑的是海東青基地。
因為即便紅隼基地暫時認栽,以那些改造人的實力,也不敢真的公然和一個超級基地開戰。
但是對於海東青基地來說,一百多個品階不低於五等的改造人,卻可以讓他們頭疼很久。
隻要白靜還在海東青基地,那些改造人有充分的理由襲擊這裡。
白靜深知,在切實利益麵前,海東青基地不會選擇維護他。
這一次,他要反向利用這一點,和海東青的基地長談條件。
“請進。”
基地長辦公室門口的警衛用審視的目光觀察了白靜一會兒,才緩緩打開辦公室的門,盯著他走了進去。
“你這個時候來找我,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海東青基地的基地長明知故問。
自從第一任基地長趙易死了之後,他雖然坐上了這個位置,卻坐得並不穩當。
基地裡有部分官員和白靜攪在一起,平日裡沒少給他壓力。
雖然在何不語的事情上,基地長有所動搖,但這並不妨礙他厭惡白靜。
基地長看著白靜那張比同齡人保養得好得多的臉,心想:
可惜治理一個基地,尤其是一個爛攤子,不能以自己的喜好為基準。
好在這小子也蹦躂不了幾天了。
“基地長,明人不說暗話,我在這裡的日子,做過不少讓您頭疼的事,您恐怕早就等著這一天了吧?”白靜似笑非笑地說道。
基地長被戳破心事的心虛轉瞬即逝,兩手十指交握,抵在下巴上,“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敢過來?就不怕我把你殺了,將你的人頭交出去,以求基地內部的安定?”
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基地長確實動過同樣的心思。
隻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否決了。
為了海東青基地的幸存者,麻煩的確是能避就避,但作為一個有著幾十萬人口的大基地,海東青基地也應該保有最起碼的尊嚴。
如果一百多個改造人,就能讓他們擺出一副舉手投降的姿態,那麼往後的日子,豈不是誰都能來海東青基地踩上一腳?
更何況,什麼都不解釋,就把白靜殺了,反而會讓人覺得,海東青基地和研究所早有勾結。
儘管基地長的權力,經常因為海東青基地內部的鬥爭而不斷變化,但基地長各人,並不希望有白靜這樣的人在基地裡攪風攪雨。
隻不過基地裡的事,也不是他一個人就能決定的,那些被白靜說動的官員,也有很大的權柄。
如今終於有機會擺脫白靜,基地長可不想因為一時的衝動,留下後患。
“您不會殺我的。”白靜麵容平靜地看著基地長,實際上心裡卻很緊張。
彆看白靜曾經在實驗室裡害死過那麼多人,但他自己本人,可沒有看淡生死。
他隻不過是看清彆人的生命,對自己的命,卻無比珍惜。
這些研究員明明知道生命的可貴,卻肆意奪走彆人的生命,心地之壞,可見一斑。
白靜不動聲色地盯著基地長看了一會兒,確定對方沒有真的要殺自己的意思,才將扣在微型裝置上的手收了回來,繼續說道:“白枕鶴基地研究所的事,您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過,我一直待在基地裡,萬一那些改造人襲擊基地,基地裡的普通人也要遭受無妄之災。如果您願意送我離開海東青基地,那麼事後您完全可以聲稱我是畏罪潛逃,讓整個基地和我撇清關係……”
白靜用飽含深意的眼神看向基地長,“這樣一個兩全其美的提議,您真的不考慮考慮嗎?”
“你今天這麼痛快,應該不僅僅是想讓我派人送你離開這裡吧?”基地長對白靜這樣的人缺乏信任。
“隻是多加幾個字而已。”
“什麼字?”
“安全。”白靜終於露出談判的姿態,“隻要你能派人把我安全地送出去,我就可以保證,自己的事絕對不會連累海東青基地。你應該也不希望我與海東青綁在一起吧……”
……
半個小時後,白靜如願地得到了基地長的答複。
他離開了基地長辦公室。
不過作為一個惜命的人,僅僅得到了第一道平安符,還不能讓白靜感到滿意。
白靜盯著傳輸到手環上的監測數據,皺眉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聯係總部。
事關自己的命,無論多麼草木皆兵,白靜都不覺得後悔。
因為如果防備得不夠,丟了性命,才真的讓人追悔莫及。
“我需要幫助。”剛剛接通沒多久,白靜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通訊另一頭的人,聲音十分平和。
“聖神教不會拋棄任何一位牧師,我們會就近調動——”
沒等那頭的人說完,白靜就語氣生硬地打斷了對方,“我說的不是這種幫助,我需要總部派精銳過來支援。”
“總部的精銳隻會拯救最虔誠的信徒,白,你認為自己足夠虔誠嗎?”
“當然,我手裡有非常珍貴的東西,足夠證明我的虔誠。”白靜胸有成竹地答道。
他的手忍不住在實驗室的電腦上叩了叩。
說來可笑,一個宗教當中,地位最高的那一批人,反而是不信教的。
而真正堅信“聖神”存在的人,反而不過是中下層被剝削的那部分。
包括那些被洗腦後,成功被改造的改造人。
他們和白枕鶴基地那些改造人唯一的區彆,隻不過是都參加了“洗禮”而已。
而為他們施洗的人,就是大主教。
末世前,白靜曾瞞著國內的其他人,去過總部一次。
他很懷疑,大主教所謂的“洗禮”,也是一種異能。
否則他無法解釋,為什麼同樣是人,國內的改造人那麼不好欺騙,國外的那些卻那麼聽話。
即便真的是虔誠的信徒,愚蠢也該有個限度。
通訊器另一頭的人聽了白靜的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很聰明,白,但是威脅大主教的事,不能再有第二次。”
卑劣的人往往總能想到一塊去,白靜簡單的幾句話,另一端的人就猜到了他的潛台詞。
白靜能用什麼來表示他的虔誠呢?
當然是他最成功的實驗品。
何不語的異能是“奪取”,對於大主教來說,這種異能如果不能控製在自己的手裡,那麼毀掉才是最好的選擇。
白靜的話,暗示著他有複刻這種能力的手段。
隻不過為了保命,他將東西藏在了彆人不知道的地方。
一旦大主教放棄了白靜,這種手段和總部的資料就可能會被送到其他人手上。
到時候,大主教就可能會有危險。
原本作為下線,白靜不應該用這樣的方法威脅總部,但為了保命,他沒有其他選擇。
和總部那頭的人商量過後,白靜掛斷通訊,將存儲著珍貴資料的移動硬盤取了下來,就準備離開海東青基地。
對他來說,除了科研資料和一部分保命的特殊武器之外,其他的東西都是可以舍棄的。
就這樣,在第一批改造人抵達海東青基地的時候,海東青基地已然派出了兩支隊伍,護送白靜離開了基地。
這兩支隊伍,一支屬於陸地部隊,另一支屬於空中部隊。
除了隊伍裡的人,誰也不知道白靜最終是坐在了車裡,還是上了飛機。
林一接到消息的時候,兩支隊伍已經離開海東青有一會兒了。
“現在怎麼辦?”蒲公英改造人提議道:“飛機的速度更快,白靜急著離開這裡,選擇坐飛機的可能性更大。”
“不一定。”林一的食指屈起,抵在太陽穴上,“相比於軍車,飛機是更珍貴的財產。我曾經在海東青基地待過一段時間,如果那裡的軍部沒有改規矩的話,飛機的定位基地一定是看得見的,汽車卻不一定。”
裝甲車或許珍貴,但在很多大基地裡,都保留了對應的流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