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梅也不知道自己父親要乾啥,看他一臉得意和神秘,還真的勾起了她不少的好奇心。
進了屋,不到二十平米的一間屋,盤著張小炕,李梅梅姐妹幾個都是在這炕上出生的,東麵是趙衛紅結婚時陪嫁的一個衣櫃,雖然已經半舊,但仍然擦拭的乾乾淨淨,除了這些,也就是挨著箱子靠牆放的一個矮櫃和上麵的鏡子了。
四麵的土牆都是用報紙糊過的,看著簡陋,倒也乾淨。
李梅梅看著她爹,神秘兮兮的從衣櫃裡掏出一個東西,再定睛一看,眼睛頓時亮了,原來是個澡盆。
“爹!”李梅梅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懊悔,早知道就不在爹麵前多嘴了,這段時間糧食收的是差不多了。
但是轉眼間又要下河工了,一場秋雨一場涼,shanxi的秋天多雨,害怕玉帶河決堤,每年這個時候,公社的壯勞力都去下河工,就是加固河堤,每家每戶出一個人,李保國毫不猶豫的就去了,他是長子,將來要頂門立戶的,這種需要出人的事情一向衝在最前頭。
下河工苦的很,李保國又是那種厚道人,不會偷奸耍滑,乾啥都賣力氣,幾天下來,背上褪了一層皮。
李梅梅心疼她爹,偷偷把靈泉水多灌了些在李保國的水壺裡,就是希望他爹能好過點。
全家人沒一個人不心疼的,就是李愛國也勸他哥少出點力氣,那麼多人乾活,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乾嘛要多出力氣。
彆人咋乾,你咋乾不就成了。
李婆子李老頭也讚成三兒子的說法,就連趙衛紅,心裡也是讚同的。
李保國卻說,“彆的事上能偷懶,這事上不能,加固河堤是多重要的事情,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彆看今年雨水少,加固河堤就不用心,老天爺發脾氣一陣一陣的,誰知道會不會來場大暴要是河堤加固的不好,萬一出事怎麼辦……”
他話還未說完,李婆子就連聲“呸呸呸”,說啥胡話哩,長原這個地界邪門的很,好的不靈壞的儘靈,可不敢亂說話。
李保國不以為然,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心疼我,但是等到了年後分糧的時候,你且看看,看那偷奸耍滑的分的多分的好,還是我這下苦力的分的多分的好。”
趙建軍那個人,眼睛毒心思正,心裡頭自有一杆秤,雖然下河工是義務勞動,不算工分,但是年底分糧的可是趙建軍,每年能分到好糧的,可不就是義務勞動裡出力的人嘛!
“爹,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咋還給做出來了,”李梅梅蹙著小眉頭,“你就當我胡說,你這麼忙,還要給我打澡盆,累壞了咋辦,累壞了我奶不得揍我,我奶揍我你又得心疼,你說你是圖啥?”
“你奶嘴上喊打喊殺的,啥時候動過你一手指頭了,人小鬼大的,嘴還硬的不行,不想要是吧,不想要我可給五妮了,小沒良心的,爹可是偷偷打了一個月。”
李保國作勢就要抱著澡盆往外走,李梅梅心裡明白爹就是嚇嚇她,才不會把澡盆給五妮哩,但是她還是樂於裝作一副急切的不行的樣子,扯住了她爹的衣袖。
“爹爹爹,我說著玩呢,我喜歡,我當然喜歡了,爹我以後特彆特彆想要一個東西的時候就和你要,你不要瞞著我偷偷做好不好?”
她鬆開衣袖,轉而拉住李保國蒲扇似的大手,上麵布滿了老繭,才三十來歲的人,手粗糙的不像樣,弄木料,鑿木盆多費手,她不希望她爹受傷。
看著女兒亮晶晶的大眼睛,李保國心裡柔軟的不像樣,連聲應了。
李梅梅得到承諾,眉開眼笑,蹲下來翻看澡盆,四處都打磨的光光滑滑的,還加了一個坐的地方,簡直就是一個迷你版的浴桶,“爹,你手真巧,比老耿爺爺的手都巧。”
老耿是李老頭的戰友,也是紅旗村的,比李老頭晚幾年退伍,他命好,退伍以後直接給安排到農具廠做工人了,一手木工活做的七七八八,在長青公社這地界,多少算個人物,
其實這也不能算李老頭點背,上過戰場,殺過鬼子的都是人民英雄,但是李老頭當年是炊事員,打了幾年仗,愣是沒上過戰場,後來內戰,他覺得小鬼子都被趕出中國了,他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借口家裡老娘沒人送終,提前退伍了。
內戰的時候,兵荒馬亂的,部隊也不敢承諾什麼,隻送了幾塊大洋做盤纏,一路顛簸著回了老家,繼續在田間地頭忙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