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趙衛紅果然應諾,給孩子們做了紅燒肉,做的不多,隻有十幾塊而已, 每人隻可以分到一塊, 老房那邊還送去了四塊, 能吃到一塊嘗嘗肉味, 大家也滿足的不得了。
至於楊愛菊家, 趙衛紅去看了, 這兩口子吧, 一看鬨不起來, 周來寶是個耙耳朵,這麼多年就沒敢和媳婦鬨過,這次鬨起來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昨天鬨得不可開交, 今天兩人已經和好了。
趙衛紅囑咐了楊愛菊一番,讓她小心點陳寡婦。楊愛菊一點不擔心,反倒不屑的笑了笑, 對趙衛紅道,“好我的衛紅大姐欸, 你看外麵這雪下個不停,這大雪封了山,姚書記起碼有一個多月來不了,沒了那狗男人, 陳寡婦啥事也不成。”
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趙衛紅也不好多說什麼,楊愛菊和陳寡婦本來沒有什麼矛盾,倒是她和陳寡婦的嫂子關係比較好。
這廂趙偉紅剛出了周家門,那邊周來寶就和婆娘嚷嚷開了,他對楊愛菊說,“你沒事乾嘛針對那個女人?要是姚書記給我們使絆子,我們一家老農民能把他怎麼樣?你是不是也想把我送到牢裡去?這不是連累咱家了嗎?一天到晚的能不能少管閒事,彆人咋不針對她,就你針對。”
楊愛菊白他一眼,“我針對她,我為啥針對她,你又不是不清楚,花花是她的親侄女,也是我的兒媳婦,她和咱家老四那是訂過娃娃親的,那狗日的女人竟然把我兒媳婦給賣了,你說我能不和她生氣嗎?我早就想抓花她那張狐狸精臉了。”
……
事情果然如楊愛菊所說的一樣,一直到了過年前一天,姚書記都沒有再來過紅旗生產隊。
一年到頭都在地裡辛苦勞作的隊員們,也就過年這段時間能鬆快鬆快,所以嘛,他們置辦年貨都是卯足了勁的。
李梅梅去了老房,李愛國還在睡覺,五妮出去玩了,機會正好。
她神神秘秘的拉著她奶奶站到角落裡,小聲道,“奶,我和你說個事,我最近做夢老夢見一個老婆婆,她說是我的曾奶奶……”
李婆子嚇了一跳,小妮兒的曾奶奶,那不就是她的婆婆媽嗎,咋的,在下頭過的不好,給小輩托夢了。
“你曾奶奶說啥?是缺吃的,還是缺穿的了,是不是凍著了?還是在底下沒錢花了?”
李婆子倒是沒有懷疑李梅梅撒謊,農村人對這事極為信奉,哪怕建國以後把這叫做封建迷信,老一輩人的觀念也輕易改變不了。
李梅梅連忙揮手,壓低了聲音道,“奶你猜錯了,都不是,曾奶奶她老人家是讓我告訴你,她在底下過的好著呢,人家和閻王的娘都交上朋友啦,發達了,要造福我們這些子孫呢。”
李婆子一下就愣住了,半晌,也不知道隊裡誰家的狗突然叫了起來,她才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小妮兒剛才說啥?誰發達了?
“你剛才說啥,誰發達了?”
李梅梅跺了跺腳,裝的很像那麼一回事兒,“哎呦,當然是我的曾奶奶,您的婆婆了。奶,你就說昨天你去上墳的時候,是不是給我曾奶奶說咱家過的窮呀苦呀,吃不上飯呀,穿不上衣服呀,還有好幾個丫頭片子要上學,我三叔娶不上媳婦啦……”
李婆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沒錯,這些話她昨天確實是說了,這掛墳不哭那不是不誠心嗎,要哭出來可不得提一提傷心事嗎?
她掛墳是和老頭子一起去的,小妮兒都知道的這麼清楚,那看來一定是保國他奶顯靈了,給小妮兒托夢了,小妮兒剛說啥,她曾奶奶和閻王的娘交上朋友啦,老太婆還挺行,不虧是給地主家當過丫鬟的人。
李梅梅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她奶的表情,瞧這隱隱的興奮和激動,應該是信了八分。
幸虧她現在年紀小,她奶不相信她會編瞎話,要不然剛才那番說辭,哪能把老太太給糊弄住呀。
真不是她偷偷跟著去了,而是啊現在去給長輩上墳的,十個有九個都要哭一哭自己的痛苦,和活人說不來,那就和死人說一說。
既然將信將疑,那就再加一把火好了。
李梅梅又開口了,她癟癟嘴,佯裝委屈的扯了扯李婆子的衣袖,“奶,你咋不說話呢,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呀,我可沒騙你,我真夢見她了,乾乾瘦瘦的一個老太太,看著可精神了。她還告訴我,今天能讓咱家吃肉,吃好多好多的肉。我要是騙你,我以後就再也吃不著肉。”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說話方式,童言童語才更有可信力。
以後再也吃不到肉,這可是毒誓啊,李婆子當下又信了一分,剩下的一分,等到李老頭提著肉回來的時候,她就全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