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戶戶都在置辦著年夜飯, 陳寡婦家卻格外冷清,她女兒可憐巴巴的紅著眼,趴在灶台上做飯,材料也頗為寒酸, 甚至連塊肉都沒有。
往年的這個時候, 姚書記早托人送來米麵油, 保管讓她娘三個過一個好年。
今年呢, 嚴翠翠恨恨的想, 都怪那個姓姚的, 竟然一點東西都沒送來, 要不是這樣, 她娘也不能氣的睡在炕上不起來
想著想著,她眼神裡的恨意越來越多,那個老王八蛋,便宜占夠了不冒頭了, 彆想白占了她娘的身子不負責,等著,她一定要報複回來。
叫嚴翠翠想著, 給她家吃給她家喝就是姚書記對她娘負責的方式了。
姚書記家裡的那個婆娘雖然是個慫包,但她有一點那是誰都比不上的, 那就是她給姚家生了三個娃,要不是這樣陳寡婦早就上位成功了,姓姚的再不講究也要想著他三個娃的臉麵,現在這個局麵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嚴翠翠想著, 她娘登堂入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隻要他倆一直都是現在這種關係,除了名聲上不好聽,其餘的地方和正頭姚夫人也差不到哪裡去。
吃喝和那邊差不了多少,隔三差五還能吃肉,逢年過節還能扯布做新衣服,她親爹在的時候都沒過過這樣的生活。
但是現在呢,一連幾個月見不上姚書記的麵,這男人要是準備和她娘斷了,以前她娘得罪的那些人還不得把她娘三個吃了,想想都可怕,嚴翠翠咬牙,要是她是李五妮該多好,有個高大英俊的爹,有護著她的爺爺奶奶,而且還沒有娘。
老李家沒有表,看時間全憑經驗,李保國出門看了看天色,覺得現在應該差不是下午四五點多了,就掀開門簾進了廚房,“衛紅同誌,是時候吃飯了。”再晚天就黑了,點著煤油燈吃飯不方便。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流行起來的,不管男女老少,都開始把自己的革命伴侶叫同誌。
趙衛紅拿起勺子嘗了嘗雞湯的鹹淡,“湯可以了,”又用筷子戳了戳雞肉,“肉也燉爛了,行了,能吃了,讓娘把桌子擺好,酒擺好。”
說著,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利落的盛湯盛飯。
吃年夜飯一向都是一個儀式感極重的活動,老李家的年夜菜有一個涼拌蘿卜絲,一個小蔥拌豆腐,一盆土豆燉雞,一個麻辣兔肉,一個乾辣椒炒鹿肉,就是老李家年夜飯的所有菜色了,主食是兩摻的米飯還有黑麵饃饃。這算得上十分豐盛了,畢竟好些人家過年還舍不得吃肉呢。
一桌三個肉菜,這在幾年前簡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是這兩年李保國工作上了軌道,趙衛紅又肯吃苦,夫妻兩個齊心協力往前過日子,家裡頭的日子才好過了點。
等到菜都上齊,筷子都擺好,將要開始敬先人的時候,李婆子才慢慢悠悠的端出一盤子雞蛋糕,鄭重其事的放到飯桌中間。
李梅梅眼睛劃過一抹笑意,那雞蛋糕是她從係統裡換的,質量味道都好,純細糧做的,還加了雞蛋和白砂糖,供銷社一毛一個,這價錢不算便宜,彆說尋常人家了,普通乾部家也不會經常吃這個。
她都聽見三妮和四妮咽口水的聲音了。
去年過年也就買了三個雞蛋糕,一人也就分了一口,今年倒好,足足有十個,一人最起碼能分到半個。
“娘,哪來這麼多雞蛋糕,我不是隻買了三塊嗎,衛國又買了?”李保國問道。
“不是我買的。”李衛國擺手,雞蛋糕就算貴也是暢銷貨,他排了幾次隊都沒買到。
那這是誰買的?
李婆子驕傲的直了直背,“這可不是買的,這是我自己拿白麵和雞蛋還有白糖做的,費了老大功夫,你們待會好好嘗一嘗,看和供銷社買的有啥不一樣的。”
“你做的?”
“奶做的?”
李衛國和李四妮異口同聲的發出了驚歎聲,他娘/她奶還有這手藝?
李梅梅扶額,她還以為她奶能想個什麼好主意呢,原來想了這麼個理由解釋這東西的來源,彆人咋能信呦,再看看她爺,也是一臉的一言難儘。
祖孫兩個對視一眼,心情頗為複雜。
最複雜的就是李老頭了,原本以為是自己運氣好,剛到山上就能有傻麅子撞暈在自己麵前,白撿一百多斤肉,然後呢,第二天一醒來,老婆子告訴他,都是他死了的老娘保佑,給他送來的肉,更離奇的是,老婆子竟然說,他老娘現在發達了,和閻王的娘都做上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