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一聽就炸了毛, 連哭都顧不得哭了, 抹乾眼淚, 掰著指頭把姓苟的十八輩祖宗都拉出來罵了個遍。
要不是趙衛紅拉著,她都能提著菜刀衝到王婆子家裡去。
都是鄉裡鄉親的, 王婆子這是隔應誰呢, 狗主任真像她說的那麼好, 咋不把自己的閨女說給他。
王婆子和李婆子這梁子結的更深了。本來這兩人也都互相看不順眼,現在更不順眼了。
李佐國端坐在凳子上,看著他老娘跳腳, 還點了點頭,能這麼精神的罵人,看來他娘這身體還不錯,離家十幾年,最怕子欲養而親不待。
要是他回來見不到老兩口, 這輩子心裡都過不去。
李梅梅在旁邊聽著,簡直囧了個大囧,姓苟的還真是葷素不忌啊, 她才十二歲啊, 剪了短發說是男孩子也有人信吧, 竟然還打發王婆子上她家提親, 這人腦子該不會讓狗啃了吧,難道他是個什麼狗屁副主任就了不起了?
彆人不知道,她清楚的很,公社的革委會就是麵子上光光, 背地裡早就叫建軍叔等人給架空了,苟得富之所以還能囂張的起來,是因為他就是個外強中乾的,建軍叔他們還需要這麼個麵麵上的人做戲,所以他才能整天十裡八鄉的亂轉悠。
她又不是個真正的小孩,成人間的彎彎道道哪有不明白的,自從幾年前她建軍叔和她爹聯手搞掉姚印忠後,他們兩家的關係哪就分不開了。
更彆提,在趙建軍升任公社一把手的事上,她爹李保國的師傅——老耿,可是出了大力的。
說句大言不慚的話,隻要她們老李家人不自己作死,平平安安,舒舒服服的度過這艱難的幾年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還有就是,她四叔現在回來了,又是坐小轎車,又是配警衛員的,一看就在部隊混的不錯,她家這就是又有了一層保障。
李婆子正罵著呢,李佐國的警衛員提著從供銷社買的大包小包進來了,一看這,嗬,老太太夠精神的啊,一口氣罵那麼多都不帶喘氣的,一看就是個厲害人物,真不虧是他們首長的老娘。
“行了,小王,東西放在這裡,你也找地方坐吧!”
小王麻利的把東西放到炕桌上,自己找地方端端正正的坐下,看似目不斜視,其實早就把這屋子裡的人掃視了一遍了。
心裡不由得羨慕,首長家這幾個侄女長的夠漂亮的啊,要是能娶一個回去,還不得羨慕死那些老光棍。
“奶,彆罵了,您快歇歇,”李梅梅從桌子底下提了暖壺,給她四叔的警衛員倒了杯熱水,得到一個略帶羞澀的笑後,又給她奶倒了杯,“喝點水潤潤嗓子。你和我媽不同意,姓苟得還能上門把我搶走啊,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理兒。”
李婆子氣笑了,戳著李梅梅的額頭笑罵,“臭丫頭,就你心大,壞人會和你講理?我和你講,你後天就回城裡上學去,去你二叔家住著,不管咋說,初中得念完,以後找不到工作我可不養你。”
“不養就不養唄,我爸媽可疼我了,會養我的,對不,媽?”
她歪頭衝著趙衛紅撒嬌,小女兒作態十足。
李佐國就笑,“娘,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誰敢強迫我的侄女嫁人,您老快把心放在肚子裡,樂樂嗬嗬的過您的日子。”
看來他得會會這個姓苟的,狗膽包了天,欺負到他們李家人頭上來了。他最小的這個侄女,和他大兒子一邊大,長的那叫一個俊,一雙眼睛又大又透亮,一時間也找不出來啥形容詞形容,好像那山裡的靈氣都聚集到她一個人身上了,一看就是好娃,一個快三十歲的老男人也敢存了齷齪心思,是不是欺負他們家沒人?
趙衛紅這才把心放到肚子裡,有人撐腰和沒人撐腰還是有區彆的。
得了,這話說也說了,總不能讓人餓著肚子,那就做飯吧!
李佐國就逗包子,捏著他的小胖臉,“四叔最喜歡你奶做的大肉包子,一口咬下去油滋滋的,香的很!”
包子心裡鬱悶,都怪他姐,為啥給他取這麼個小名,一叫他心裡就餓的慌?
“吃啥肉包子,想吃了以後娘再給你做。”
李婆子本來心裡還存著氣,後來不經意間看到兒子耳朵後的疤,再知道那疤是咋來的後,心裡的氣就消了,又開始掉起了眼淚。
離耳朵那麼近,那是差點就丟了隻耳朵呀!
好不容易不哭了,就惦記著給李佐國做飯了,現在講究個出門餃子進門麵,娃參軍的那一年,家裡窮,給娃揣了兩個玉米麵的窩窩頭就送走了,現在家裡的光景好多了,這回家的長麵就不能馬虎。
李婆子執意要自己下廚,趙衛紅就給她打下手,老人家的心思她們都能理解,十幾年不見得兒子回家了,就想讓他嘗嘗家的味道,這娘做的飯,不就是家的味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