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1 / 2)

首都,沈家四合院。

一個頭發花白, 精神頭還不錯的老人, 戴著老花鏡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懷裡還抱著一隻胖乎乎的橘貓。

沈興良從外頭進來, 換鞋,看著這一人一寵相處和諧的場麵, 他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老頭兒真善變,是誰前幾天說家裡有貓就沒他的?怎麼今天就肯讓雪花呆在他的壞裡了?

他清咳幾聲, 露出聲響來,把沙發上老頭的思緒拽到他身上。

這老頭一身白色太極服,興許是從外頭剛鍛煉回來, 他龐眉皓發,河目海口,雖然年紀不輕,脊背卻仍然挺得筆直,都說相由心生, 沈立軒就常說,他祖父一看就是一個倔老頭。

沈國忠把頭從報紙上抬起來,淡淡的瞥了兒子一眼,眼神中也多有不耐煩,“你小子就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說,又有啥事了?”

沈立良也很無奈,他都一把年紀, 孫子都有了,他爸教訓他的時候一口一個小子。

他順手給老頭子倒了杯水,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在沙發上坐下來。

“爸,”沈興良道,“立軒打來電話,讓我們準備去李家提親,我來告訴你一聲。”

沈國忠冷哼一聲:“不準!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同意不同意的,您說了也不算呐!沈興良摸了摸鼻子,沒接他爸的話茬,繼續道,“您這有上了年份的老酒,一會給我裝兩瓶,見親家,得拿兩瓶好酒……”

沈國忠頭上的青筋直蹦,“就知道你來準沒好事!”

他珍藏的好酒,喝一瓶少一瓶,現在所剩下的,為數不多,偏偏這個兔崽子一開口就是兩瓶,這是啥,獅子大張口!

沈興良繼續嘿嘿笑,“我知道,姑媽不讓您多喝酒,這要是讓她知道您藏了酒,恐怕一瓶都保不住了。”

“臭小子!”沈國忠看看兒子,不怒反笑,“你姑媽要是不知道我藏了酒,我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果然是土匪出身,說話一如既往的不講究。不過這話,沈興良也隻敢在心裡嘀咕一二,要是再拿這個嘲笑老頭子,現在頭被擰下來當球踢的人,可就是他了。

反將兒子一軍,沈國忠樂得胡子一翹一翹,嘴角也忍不住向上翹,“在我書房第二個書架後麵,你去拿,記住了,隻能拿兩瓶,一瓶也不準多拿!”

話音剛落,他又迅速的補充道,“這兩瓶也不能白拿,回頭讓姓李的那個臭丫頭補給我!”

也不知道那丫頭拿啥釀的酒,酒味雖然不烈,但是喝到肚子裡,渾身都舒坦的很,總覺得連身上的老槍傷都沒有那麼嚴重了。

沈興良越過茶幾,逗了逗貓,才含笑去書房,老頭子這嘴,還和以前一樣,嘴上說著不同意這門婚事,可是卻願意把命根子似的酒讓出兩瓶來,這可真是口是心非的厲害。

沈國忠土匪出身,早年大字不識一個,從軍之後,悍匪習氣不改,殺敵又凶又猛,人送外號“悍匪將軍”。早些年部隊打仗的時候,針對他這樣文化程度不高,又極其能打仗的人開過學習班,不過他不樂意學那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現在能看報紙,還得歸功於他已經逝世的妻子,沈立軒的祖母。

他放下報紙,順了一把懷裡的貓毛,嘴上喃喃,“唉,咱們的小孫子都要成家了,一轉眼你都走了十幾年了,狠心的臭婆娘,活著的時候就喜歡壓我一頭,咋連去見閻王,你都搶在我前頭……”

沈興良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他爸一臉怔怔的看向門外,心裡頭就明白了,這是想起他媽了,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少時的夫妻老來的伴兒,他媽走了後,好像把老頭子的精氣神一同抽走了。

以前的時候,老頭子一把年紀還和胡同裡的小年輕爭辯哪家小姑娘好看,擼起袖子和欺負他孫兒的小孩打架,動不動就拍桌子收拾他們幾個兒女。

自從他媽去了之後,這些就變了,少了個擰著老頭子耳朵教訓他的人,到底是不一樣了。

這麼想著,沈興良突然覺得,老頭子太可憐了,脫口道,“爸,我們興許要在李家多呆幾天,你要不要一起去?”

話音剛落,他就後悔了,他爸這個人,脾氣性格真的有些一言難儘,他們是去提親的,可是帶著他爸去,可能就會變成結仇的,不是他多思,實在是前車之鑒太多了。

他侄女談的第一個對象,就是因為老頭子挑三揀四,對人家家人評頭論足,所以才黃了的。

雖然後來事情證明,那家人確實不怎麼樣,不過老頭子當時的言行還曆曆在目,這麼說,那時候老頭子的戰友中間都傳遍了他的豐功偉績,逢年過節的時候,還要拿這件事打趣一二。

不過他後悔也來不急了,沈國忠心裡得意,他就知道每次一露出這個表情,小輩們準能讓他如願,屢試不爽啊!

“老子勉為其難答應你一次,我可是醜話說在前頭,要是那姓李家人不怎麼樣,我就……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