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野外的公路上行駛著,因為擔心再次被警車封路，於是很快就拐下公路，開上了沒有監控的小路。
車裡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
衛月歆一邊扮演瑟縮怯弱的樣子,一邊問神鑰：“神鑰，隻要我們見到了姥姥，你就能把她送去異形世界對吧？”
神鑰：“是的，不過世界通道打開和閉合都需要一點時間,我擔心紅綃跟過去。”
衛月歆一聽也擔心了。
紅綃的水平顯然挺高的,異形世界那邊雖然古武強者不少，但也未必是紅綃的對手，光這可以無聲無息跑到車後座裝女鬼的手段，就很叫人抓馬。
她總不能把這麼一個大威脅引到異形世界去啊,那裡可是她的第一故鄉,她的中轉站，她給姥姥找的修養之地。
衛月歆思索道：“那到時候先彆輕舉妄動,選個最合適安全的時機，再把姥姥帶走，實在不行,我先留一留,拖住紅綃。”
神鑰：“……”
衛月歆：“你怎麼不說話？”
神鑰：……隻是對你的實力抱有懷疑而已。
神鑰：“其實,也不是不能把紅綃引過去，隻要提前讓那邊人準備好,或者，找個任務者在那裡守株待兔。”
衛月歆：“這樣也行？”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行。
不過再一想，還是覺得不妥：“要是任務者也殺不死紅綃怎麼辦，那她不是得在那個世界繼續搞事？”
不到不得已,她還是不想禍水東引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樣就不能徹底擺脫紅綃，姥姥依然會活在危險之中。
車裡，紅綃突然開口問：“你已經知道神鑰的存在了？你把它藏哪了？”
她已經確定衛月歆身上沒有手機，也沒有神鑰。
當初，她是把神鑰和她的手機融合的，現在這兩樣都不見了，要麼說明神鑰丟了，要麼就是衛月歆把神鑰藏在彆的地方了。
甚至，她可能已經成為正式管理人，把神鑰化入體內了。
不過這應該不可能？
畢竟隻有通過轉正手續，才能成為正式管理人。
也正是因為摸不清衛月歆現在的深淺，紅綃才肯受她要挾，不然早就直接弄死她了！
衛月歆結束與神鑰的對話，抬起頭來哼了一聲：“這次去了異世界才知道的，你以前瞞得可真嚴實啊，什麼遊戲視頻，說的跟真的一樣。”
紅綃嘲諷回去：“這個謊言確實很小兒科，但你還不是相信了這麼久？”
衛月歆臉垮下來，捋了捋頭發，掩飾過去：“那隻是我年少無知，見識過的社會險惡太少了。你問我一個問題了，那我也問你一個，剛才那黑煙是什麼東西？他是怎麼能這麼快找到我的？而且他好像離不開首都，這是為什麼？”
“你這是一個問題？”
衛月歆說：“快回答。”
紅綃臉色沉沉地看著她。
衛月歆縮了下，像個小動物般警惕，但馬上又露出了牛犢子一般的無所畏懼：“反正閒著沒事，你給我解解惑怎麼了？還有，我姥姥變成那樣，到底是你乾的，還是那個黑煙乾的？”
她說著敵視地看著對方：“你們一個兩個都想要我姥姥的寶貝！都不是好人！”
紅綃的臉色更難看了，這讓她看起來更顯得蒼老，但她忽然想到打消衛月歆對自己的敵意還是有必要的。
她就說：“你姥姥變成植物人，可不是我做的，這都要從你那個好母親說起。”
衛月歆對神鑰說：“看看，看看，情報不就這樣套出來了嗎？”
衛月歆皺眉：“我那個母親？”
紅綃審視道：“你這次突然來首都，不就是來找她的？”
衛月歆像是被提起傷心事一般，黯然道：“我無意中翻到以前的照片，發現原來之前來過公司的那個喬總和我那個媽長得很像，就想去問問，結果半路就……”
紅綃心想果然是這樣，這種對於生身母親的眷戀和好奇，果然沒有意義又容易壞事。
“你的母親原名衛若初，是喬家遺棄的女兒，認祖歸宗後，改名喬若初，這些你都知道吧？”
衛月歆點頭:“知道一點。”
“那你知道，她為什麼會被遺棄嗎？”
“為什麼？”
“因為她出生的那一天，喬家人為了去醫院看她，出了車禍，當家人，也就是她的祖父當場就沒了，她的祖母怨恨之下，覺得她晦氣，就偷偷把她給丟了。這事其實喬家人都知道，隻不過假裝不知道而已。”
衛月歆怔住了，這個理由……也太離譜了吧，喬家怎麼很不靠譜的樣子？
她忍不住問：“喬若初自己知道這事嗎？”
如果知道，還回喬家去，那不是犯賤嗎？
哦，這邊覺得姥姥對她不好，各種叛逆，那邊就覺得拋棄她的親人們好得不行，跪舔上去？
紅綃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覺得，這種情況下，她為什麼還能認祖歸宗？”
“是啊，為什麼？”衛月歆仿佛一個複讀機。
紅綃噎住，跟這人說話好沒意思，她硬邦邦地說：“當然是因為得到了老黑，也就是那股黑煙的幫助。
“那股黑煙是從其他世界逃過來的，過來之後，就依托在首都的某些古建築上，才沒有消散掉，但也因為這個，他不能離開首都地界，隻能偶爾附身在彆人身上，出去兜兜風。
“而喬若初當初離開你姥姥後，輾轉來到首都打工，一來一去，老黑就見到了喬若初，發現她身上有你姥姥的些許氣息。”
說到這裡，紅綃停頓了一下，與其說是衛青黎的氣息，不如說是感受到了星力的氣息。
喬若初曾經被衛青黎視為接班人，所以，衛青黎對她的教導非常嚴格，從小就用星力給她調理身體。
事實上，喬若初接受過的星力，比衛月歆還要多不少，畢竟衛青黎可沒打算把孫女
培養成接班人，隻是保證她身體健康而已。
而也正是有早年打下的基礎，喬若初並不像最初的衛月歆那樣，是個戰五渣，反而有著不錯的身手。
因此，她一直挺順的，不然一個美貌的單身女性，早就不知道遭受多少毒打和欺壓了。
衛月歆問：“然後呢？”
紅綃道：“然後，老黑發現喬若初是首富喬家的人，就幫著喬若初認祖歸宗了，他給了喬若初富裕的生活、光明的未來，但要求是，喬若初需要為他辦事。
“他疑心你姥姥就是他要找的人，但他離不開首都，就讓一縷黑煙附身在動物的身上，讓喬若初帶著去了錦江，去試探你姥姥。
“你姥姥摔樓那一天，就是喬若初上門試探的那天，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你姥姥摔樓，估計就是被老黑推下去的。”
衛月歆拳頭不由得握了起來。
這和她所知道的事情，基本能對得上。
她一直很奇怪，姥姥並不弱，怎麼可能被人輕易推下樓，但如果是黑煙動的手，就不奇怪了，她剛才已經領教過那玩意的詭異和大力了，此時脖子還隱隱作痛。
她問：“因為姥姥當時表現出來的能力太普通，所以，黑煙覺得，姥姥不是他要找的人，於是之後，喬若初離開了錦江，然後就被你撿了漏？”
紅綃看著衛月歆，目光中透出懷念：“我和你姥姥曾經是很好的朋友，知道她有難，緊趕慢趕而來，卻還是遲了一步，她已經重傷不醒了。”
她硬生生擠出了幾分慈愛來，看著衛月歆說：“我承認，騙你做視頻有我的私心，但我也是為了讓你通過做這樣的任務，得到星力，從而救你姥姥。再說了，你仔細想想，要不是有我，你一開始哪裡有錢給你姥姥治療，還給你姥姥換了那麼好的療養院？”
衛月歆心裡翻了個白眼，這些就是實打實的屁話了。
就算之前姥姥摔樓沒你的份，但後麵為了防止姥姥醒過來，你對姥姥動的手腳呢，被你吃了？
再說了，要不是你要把神鑰占為己有，害得神鑰被格式化，姥姥估計很快就能醒。
這就跟滅了你滿門，卻因為給了你一點小恩小惠，就自詡恩人一樣不要臉。
衛月歆心裡狠狠地唾棄著，表麵上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這樣。”
她看著紅綃的目光裡，敵意褪去了一些。
紅綃非常滿意：“現在我也回答你問題了，那麼，你該告訴我，你到底去了什麼地方，見到了什麼人？”
衛月歆猶豫了一下：“這個嘛，我去了一個末世世界，一個很落後的，搞奴隸製的地方，在那裡，我見到了一個前輩。”
紅綃一直盯著她，不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以此來判斷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前輩？”
“是啊，據說是什麼發牌人。”
紅綃渾身一僵，呼吸窒住。
衛月歆居然碰到了發牌人！
那可是發牌人，管理人的頂頭上司和終極奮鬥目標！
她聲音發緊：“後來呢？”
“後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就說我任務做得不錯，還教我把神鑰從手機裡取出來，還教我怎麼使用神鑰。”
紅綃眼神越發危險，看衛月歆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死人：“所以，現在神鑰在哪裡？在你身上？”
衛月歆自得地仰起頭：“當然不在，前輩說，我現在還不是正式管理人，放在身上是最危險的，我把它放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你們都找不到！”
紅綃鬆了口氣，遇到發牌人，都還沒能成為正式管理人，看來對方也沒有多賞識衛月歆。
也是，看看衛月歆做任務的收獲，就知道她水準不行，怎麼可能得到發牌人的青睞，提點什麼的，估計就是順手而為吧。
紅綃心裡這麼想著，卻還是有幾分不安，現在她隻想把神鑰拿走，再把衛月歆殺了，把她身上的星力全部奪走，然後立刻離開這個世界。
她一點都不想和發牌人對上。
她歎了口氣：“我之前沒有和你說神鑰的事情，就是擔心你壓力大，卻沒想到你會陰差陽錯去其它世界。這樣吧，你還是把神鑰交給我，我幫你保管。”
衛月歆差點沒繃住演技，不是吧，這種話也說得出來，真當她是傻子嗎？
衛月歆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接。
紅綃眼神更溫和：“當初你一直在錦江，一直在我的保護之中，可現在不一樣了，你已經被老黑盯上了。他雖然隻能呆在首都，但他可以控製動物，甚至可以把老鼠變成人去偷襲你們，你不知道，之前在錦江，我殺了多少這樣的老鼠。”
“老、老鼠變成人！”衛月歆露出驚嚇之色。
“是的，那老東西手段可多著呢！”
紅綃再接再厲：“你們不就是想要安穩的生活嗎？把神鑰給我，我來想辦法救醒你姥姥，老黑那邊也由我去對付，我一定會保護你們不再遭受任何風波。”
衛月歆神色動搖，心裡卻冷笑，怕是我交出神鑰的那一刻，就是我喪命之時。
她現在無比慶幸，成了正式管理人，把神鑰化入體內了，不然怕不是要被分分鐘殺人奪寶。
她一臉糾結地說：“那你再跟我說說，那黑煙的事吧。”
紅綃雖然不耐，但也隻能一一說來。
她就這麼說了一路，說完黑煙的事說喬家的事，說完喬家的事又說自己這次為了找她，花了多大的力氣，多擔心她，因為以為是黑煙把她帶走，還和黑煙打了一架。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衛月歆聽得非常認真，心裡卻跟神鑰吐槽這些話裡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就當聽戲了。
……
與此同時，那被崩上天的三輛警車裡的人已經被救下，然後警局開始調查，這一查就查到了衛月歆頭上。
誰讓衛月歆曾經對交警亮過身份證呢。
失蹤多日的人突然出現，出現後就引起了這麼大的動靜，極速
飆車、衝卡逃逸，而且，出租車車屁股被割開，和三輛警車的輪胎被從中截斷，完全不是普通人的手段能做出來的事情。
市局非常重視，立即聯係錦江市那邊，把衛月歆唯一的親人看住，同時追查衛月歆的下落。
深夜的首都市局，大家還在分析監控視頻。
出租車衝卡的時候，外麵的治安員錄了一段視頻。
雖然因為車速過快，拍得很模糊，但可以確認，當時開車的，應該是衛月歆本人。
她一胳膊勒著司機的脖子，另一手打著方向盤，而司機垂著頭，看起來並不清醒，但詭異的是，衛月歆的姿態也不大正常。
就好像，有誰在掐著她的脖子似的。
另外還有幾個路段的監控拍下了當時出租車裡的情形，也不太正常，更為詭異的是，車子前後沒有聽過，但當時翻車的警車的行車記錄儀分明拍到，出租車裡後來下來了一個紅裙女人。
那車上本來沒有這個人！
這女人是什麼時候上車的？她又把衛月歆帶去了哪裡？
這事簡直處處謎團。
“向隊，醫院裡來消息了，那個出租車司機醒了。”
市局大隊的隊長向京忙問：“他怎麼說？”
“他說，當時車行駛得好好的，車裡突然冒出來一股黑煙，還是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形，後座乘客想要跳車，但被那黑煙摁住了。司機還以為見鬼了，停車想逃，然後後腦勺被敲了一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向京皺眉：“之後發生的事他都不知道？”
“是的，被交警查酒駕，以及後麵的飆車，他都不知道。”
眾人不由都一股惡寒，司機做過的事情他自己卻不知道，難不成還真是被鬼上身了？
向京眉頭擰成了川字：“準備一下，A組跟我去錦江，把衛月歆的生平過往仔仔細細地再調查一遍，B組去喬家，再給衛月歆的生母做個筆錄。”
於是，喬家深夜再次迎來了調查小組。
喬家人從上到下都非常不滿。
“這些警察是沒完沒了了嗎？一個和我們喬家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人，非要來我們家調查什麼調查！”
“就說某些人就是晦氣，看她回來之後，什麼麻煩事都來了，以前我們喬家可跟這些事不沾邊的。要是被媒體知道警察頻頻光顧喬家，還以為我們做了什麼違法犯紀的事呢。”
喬若初坐在客廳裡，聽著兩個嫂子，乃至於侄女你一言我一語地嘲諷自己，一言不發。
她的回歸其實喬家沒有幾個人歡迎，喬家根本不缺子嗣，更不要說她隻是一個被認為晦氣的，被老太太做主丟出去的孫女。
如果不是有黑煙的幫忙，她恐怕就算是到了喬家人麵前，把親子鑒定拍在他們臉上，他們也會跟打發叫花子一樣打發自己。
可是憑什麼？她是喬家人，喬家的東西就有她的一份！
好不容易，她憑借自己的表現，博得了喬家人的好感，卻又
被衛月歆一把破壞了。
幾十年沒怎麼見麵的母女，她失蹤，為什麼要屢屢找她來了解情況！
不過想到黑煙的吩咐，她隻能忍了。
於是，她非常配合調查組，問完話後，她還說希望去錦江。
“那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也擔心她是否平安。”
於是，喬若初就坐上了飛機，還是和A組人一起走的。
而她的行李箱裡，誰都不知道，有一隻隻紅眼睛的黑老鼠。
喬若初看著行李箱安然地過了安檢，眼眸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