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Ballade·Op.67(2 / 2)

“阻止一個巴黎貴婦的喜歡實在太難,除非她自己厭棄。等我發現事情失控的時候,她已經向我詢問弗裡德的公寓在哪了——感謝我和他換了住所,感謝我們放出的真實假消息……”

“莫克在那間公寓隻能遇見我。”

“我無力去改變朋友遭受的過去,卻可以改變朋友即將遭遇的未來。”

杯中的咖啡依舊維持著它的刻度。

歐羅拉用銀匙在杯子裡滑出一圈圈波紋,專注地聽下文。

“其實真正開門發現莫克赴約,我還是有些驚喜的——請上帝原諒那時的我動過一小撮的報複心理——讓她吃一次教訓,可以阻止她破壞你和弗裡德的關係,又可以幫埃克托爾報仇,還能打擊一下埃拉爾的對手普雷耶爾……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

“但我不能,那是一位女士,我做不到。原本我準備關上門的,是她執意要進來——我發誓,我隻用伏特加灌醉了她,讓她在沙發上躺了一夜。我睡在樓上,鎖好門的那種!但我不知道,她竟為報複我,在弗裡德回來前,偽造了和我發生關係的假象!”

“弗裡德以為我接著他的公寓放浪形骸……哦,神啊,那個波蘭人生氣的時候,才不會去聽解釋——尤其這個解釋,是這麼的荒謬……”

少女看著對麵的青年胡亂地抓取著頭發,原本還算整潔的發型被他弄得一團糟。

她有些哭笑不得,把那杯依舊無人品嘗的咖啡遞給他。

“弗朗茨,先喝杯咖啡冷靜下。謝謝你做的一切。”

像是泄憤出氣般,李斯特接過杯子,瞬間就讓它見了底。

“弗朗茨,我覺得肖邦生氣的原因並不是你用他的公寓做了什麼,而是時間地點人物都不對——你和他是朋友,普雷耶爾先生也是他的朋友,而莫克剛好又是他合夥人好友的妻子……或許,他的確對環境挑剔,但他真正難過的應該是一種道德的背叛感,我想波蘭先生的敏感心思,你不必我多說就能明白。不過,遇見你們是我此生的幸運。無論發生什麼,我們的友誼絕不改變。”

青年放杯子的手一顫,瓷器在桌上碰出清脆的響動,少女莞爾一笑,繼續發言。

“這一次,換我守護你吧——你想和弗朗索瓦和好嗎?”

她話音剛落,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

要想讓炸毛的肖邦聽進去和他認知相反的解釋,最好的辦法是先等他自己氣消,再慢慢等待真相揭曉的日子。

不得不說,李斯特的直覺非常準確,加上事件發生後,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流言傳出。等一周後他再來拜訪歐羅拉,某人沒有再命令他出去。

雖然也沒有給他一個正眼。

最近的安亭街38號很熱鬨。

肖邦陸陸續續往這裡轉存他的一些物品,最重要的就是他的曲譜。李斯特來得更勤了,簡直要每天都要花上半天的時間在這——為了不給某人火上澆油,他和歐羅拉商量好的來訪理由是“埃拉爾合作事宜”及“音樂演奏指導相關”。

畢竟波蘭先生的鋼琴課又一次因心情不佳泡湯,匈牙利人很熱心地給某位小姐補上了進程。

然後……

李斯特半天的拜訪,其中的一半時間都是在和肖邦打嘴仗——就歐羅拉的鋼琴演奏風格問題,每次辯駁都激情四射、鏗鏘有力。

當然最後的勝者一定是棕發的青年。

“歐羅拉,他們這是又開始了?”佩蒂特坐在餐桌前撥著蒜瓣,拿手肘戳了戳身旁端坐的少女。

“啊,小學生吵架而已,嬤嬤不用管他們。”歐羅拉擺擺食指,連頭都懶得回。

明明昨天已經主動和自己聊過“討厭的李斯特”,耐心聽完“真相”也沒有否認批判什麼,今天的肖邦依舊我行我素,損人的功力越發犀利。

他們難不成是越吵越上癮,越吵關係約好?

歐羅拉對他們這種行為直搖頭,並以幼稚相稱。

“對了,歐羅拉,您知道最近巴黎出了件大醜聞嗎?”

“嗯?嬤嬤,你知道的,我近來都沒怎麼出過門……”

“所以啊,多和女孩子們一起喝茶交際多好,悶在家裡也不能把那架木頭彈出花來。”辯論聲突然又激烈起來,佩蒂特忍無可忍,突然放大聲音,拍著桌子宣告,“某位鋼琴製造商的夫人被她的情夫拽著頭發拉到大街上——普雷耶爾夫人鬨出來的醜聞,已經在巴黎滿天飛了!”

“您/你說什麼?”

連著三重驚愕的反問瞬間響起。

“不僅如此,這位夫人似乎目前已有身孕——今天最新的消息是‘普雷耶爾先生拒絕承認孩子與他相關,離婚已提上議程’。”

“……”

歐羅拉扭頭望向肖邦。快石化的波蘭人慢慢挪動脖子,藍色的琉璃對準了那片日內瓦湖泊。

“我早就說過的,我沒做荒唐的事,那個女人真的不可理喻。”

“等等,弗裡德,你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你該不會以為那個孩子——神啊,敲敲他的腦袋吧,你如果懷疑我,為什麼不懷疑柏遼茲呢!”

匈牙利人被注視到頭皮發麻,他驚恐地跳著腳,慌亂中直呼另一位好友的姓氏。

波蘭人嘴角微抽,他略帶嫌棄地掃了眼李斯特,直指裝著曲譜的書櫃。

“蠢(狗)……架子上第二層左起第五冊,拿過來給我彈上十遍。”

*

普雷耶爾辦公室。

肖邦看著好友,卡米爾此刻已經點燃了第三支雪茄。

他沒有主動說話,隻默默打開辦公室的窗,安靜坐在沙發上陪著深沉的友人。

吞吐出一片煙霧之後,卡米爾在辦公桌上狠狠地碾熄了雪茄。

他不在乎這張高檔的木質桌留下來什麼印記,不帶一惋惜,他將已經幾乎破不堪言的雪茄扔進了廢紙簍。

“弗裡德,陪我去一趟英國吧,巴黎太冷了。”

“好,卡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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