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Ballade·Op.70(2 / 2)

“……”

肖邦歎著氣,無奈地接受了這個實事。他剛邁出一步,身後有人立馬叫住他。

是李斯特和桑。

大家隻視線來回跳動一波後,便默認散步的行列又多了倆人。

……

肖邦很意外,李斯特走失的聰慧和敏感竟隻延遲了這麼一小會兒,就離奇地回來了。

同樣驕傲的男人這次沒有爭辯,很直接了當地真誠道歉——雖然就李斯特的本性而言,他並不吝嗇承認錯誤。但至少現在,肖邦心裡的不快減輕不少。

沒等肖邦開口,李斯特像條魚般滑向柏遼茲,和巴黎人討論起樂團相關。原本和他同行的桑算是被留在了肖邦身邊,間隔著一個身位。

走過一小段距離後,李斯特和柏遼茲明顯走在了前麵,仿佛特意給身後的人留下單獨談話的空間。

“您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桑女士?”

“有這麼明顯?”

“您的‘合作對象’是李斯特,我想裝作不知道都很難。雖然我對您了解不多,但還是知道,再這樣的夜晚和我們這群人散步,並不是您會做的事……”

“不了解我的人,反而說著體諒我的話,真是戲劇呢……我記得的,先生,你也不是會這樣做的人,為什麼不強製帶走她呢?”

肖邦沒有回話,隻是默默注視這前方歪歪扭扭走路的少女,滿眼溫柔。

“你的……夫人,似乎在恐懼我……”

“抱歉,桑女士,您說什麼?”

桑下意識輕咬嘴唇後的話,被肖邦輕描淡寫的致歉堵在了喉嚨。

“算了,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先生,如果你真的……愛著某人的話,就請不要給彆人機會。”

桑的話似乎意有所指。肖邦隱約有些模糊的預感,正要說些什麼,前方飄來了清亮的歌聲。

正在散步的四人組默契地同時停下,他們幾乎站成一排並不筆直的直線,全員的視線又鎖定在波蘭人身上。

因為,歐羅拉正拉著哈莉特,手指夜空引吭高歌——

“世間諸王,居於山上。

“視野廣闊,卻沒夢想。

“他們不知,山下我輩如何仰望;

“亦不知曉,俗世滾滾我們為王。”

李斯特用手肘碰了碰柏遼茲,說:“這是新歌劇的選段嗎,埃克托爾?哈莉特教給她的?”

巴黎人回想片刻後答道:“不清楚……不過哈莉特的戲劇裡,似乎沒有這樣風格的曲子。”

“世間諸王,為所欲為。

“擁有一切,孤獨如常。

“身處高堡,卻無法心安;

“山下眾生,正徹夜歡唱。”

桑用餘光瞥向肖邦,“聽唱詞,是首挺有意思的歌。這位小姐是……喝醉了?”

肖邦沒有回應,隻是嚴重的微光越發明亮了。

“體驗愛情,感悟生命。

“日複一日,夜複一夜。

“若隻為飽食屈膝,活著又有何意義。

“時光如風般飛逝,享受生活最重要。

“隻要不違背常理,不會有痛苦記憶。”

倒吸涼氣的聲音成為三位男士的主旋律。

但桑開懷地吹著口哨感歎:“Nous on fait l\'amour on vit vie,jour après jour,nuit apres nuit(我們日以繼夜縱情做.愛享受生活)!我喜歡這句歌詞,very喜歡。”

聽到這句歌詞,原本溫柔微笑著的肖邦瞬間變得驚恐萬分。腳步停頓,他注目著歐羅拉歪歪斜斜的背影,看起來像是被扔進了西伯利亞冰原上。

波蘭人迅速衝了過去,圈住罪魁禍首輕掩她的唇,慌亂地環顧四周,發下夜深人靜的街道絕無遊蕩的人影後才鬆口氣。

“弗朗索瓦大壞蛋,不讓我彈琴,還不讓我唱歌……我太難過了……”

“……歐羅拉,彆鬨,我給你彈琴,我給你唱歌,好不好?隻要你乖乖的,走回去還是坐馬車?”

“哦,那乖乖的……散步沒有結束,你唱?”

“……”

“騙子,那我繼續唱……世界諸王——”

“親愛的,我發誓我們家以後沒有酒櫃了!”

……

桑平靜地注視著前方的一切,那個她一直注視的人行為和舉措都顛覆了她的認知。

她察覺到有人靠近,不須抬眼,她知道一定是李斯特。

“很好的畫麵,對嗎,喬治?”

“嗯,像裡寫的一樣。”

“你……和他說完了?”

“沒有,我什麼都沒說。看到這一幕後,就算很遺憾,我也不想再提及了。”

李斯特沒有說話,拍了拍桑的肩。

他聽見她像微風一樣的囈語,過境後不留一絲痕跡。

“他從來注重自己的儀容,絕不會和一個醉酒的人同行……但現在,他有了可以放下外在枷鎖的人了。弗朗茨,我隻會做我有把握的事,包括愛情。那個人的心,交出去,就很難再改變了。”

*

次日,宿醉酒醒的歐羅拉,迎麵而來的第一張臉孔就是平靜卻肅穆到在醞釀海嘯的肖邦。

那些斷片的記憶突然間零零碎碎地在她腦海中複蘇,令她突然想跳窗出逃。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我親愛的夫人?”

“哈、哈哈……話、話說,親、親愛的先生,您介不介意和我……旅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