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自習是自願參加的,最近人到得特彆齊,喬落蘇每天也會去看著,有人要問英語知識點會比較方便。
學習委員剛下去,一個女同學在座位上躍躍欲試,扭了幾下身子,終究沒站起來。
喬落蘇發現好幾次了,主動叫她名字:“雷曉欣。”
雷曉欣就是那次在學校門口跟她鬨小三烏龍的那對夫婦的孩子。
雖然那對夫婦親自來學校向她道了歉,沒造成什麼大的影響,但孩子的情緒似乎有點受影響。最近兩個月都不怎麼主動問問題,看見她時總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雷曉欣以前是個挺乖巧討喜的女孩,成績中等偏上,不出挑但很穩定,從來不讓她擔心。出了那件事後,有一次月考掉到班級後二十名,喬落蘇找她談過一次話,收效甚微。
喬落蘇不是什麼聖母性子,不打算原諒那對夫婦,後來和雷先生僅止於老師和家長之間必需的交流,甚至會由著自己性子,沒給過什麼好臉色,隻要交流目的達到了就行。
但孩子是無辜的。
“雷曉欣。”喬落蘇又叫了她一聲,語氣溫柔,“有問題可以上來問老師。”
雷曉欣慢吞吞站起來,拿著習題冊,十分拘謹地走上講台,把習題冊放在講台上時手指還有點顫抖,嗓音輕輕的:“老師,這裡為什麼要選which不是選what?”
喬落蘇接過她手裡的筆:“你看啊,我們來分析一下這個句子……”
小姑娘聽得十分認真,最後她問聽懂了沒,雷曉欣忙不迭點頭,說了句謝謝老師,扭頭跑下去,耳朵尖漲得通紅,坐在座位上低垂著腦袋,再不敢看她一眼。
喬落蘇默默歎了口氣。
周一上午,喬落蘇去了姚思沁辦公室,又跟她提了一次校園心理谘詢的事。
“我覺得是個好想法,現在中學生的心理健康的確很需要關注,動不動就是學生自殺的新聞,看得我心驚肉跳的,幸好咱們學校還沒出過這樣的事。”姚思沁歎了歎,“不過這事兒說起來簡單,想落實並不容易,你上次提過之後我就打聽了,咱們學校沒有哪個老師有這方麵專業技能的。你要辦心理谘詢室,那可不是靠看幾本心理學書,了解點兒皮毛就可以的。”
“我知道很難,但的確勢在必行了,一中和三中都有專門的心理谘詢室,就咱們沒有。”喬落蘇看著她說,“我最近在備考心理師證書,順利的話這個暑假能拿下來。”
姚思沁一臉驚訝:“你還有時間搞這個?”
喬落蘇笑了笑:“我閒唄。”
“也是,老公在部隊不回來,你是挺閒的。”姚思沁衝她擠眉弄眼,“怎麼樣啊?”
喬落蘇明知故問:“什麼怎麼樣?”
“跟你的軍官老公感情怎麼樣唄。”姚思沁雙手托著下巴看她,一臉八卦,“我可聽說了,上次你倆鬨不小動靜,可惜我在出差沒親眼看到。”
喬落蘇輕輕瞪了她一眼:“你真八卦。”
“這是關心你好嗎?”姚思沁表情認真,“你可是我一手帶大的,高中跟了我三年,就和我自己的孩子一樣,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心氣兒重,動不動就鬨彆扭,鬨離婚,我不是怕你倆平時麵都見不著,感情出現矛盾嗎。”
“謝謝您了,我倆感情好著呢。”喬落蘇笑了笑,“倒是您家那叛逆期小朋友,要不要幫忙開導開導啊?”
姚思沁也笑:“你把證考下來再說,到時候真辦了心理谘詢室,我把他給你綁過去練手。”
喬落蘇咋了咋舌:“當娘的真狠心。”
“不提我兒子了,下次陳少校什麼時候回來?安排一起吃個飯吧。”姚思沁表情嚴肅地說,“你倆結婚這麼久我還沒見過他呢,也算是自家人,得正式見個麵。”
喬落蘇一口答應:“行,姚媽,我安排。”
她和陳嘉遇很久沒見過了,上次打視頻還是一周前。
因為之前被抱怨過,喬落蘇幾乎每天都會和他發信息,如果他沒空找她,她就會主動問問。
兩人聊聊近況,說點沒營養的廢話,她也會向他吐槽工作上的事。
陳嘉遇倒不怎麼向她吐槽,她知道部隊裡都要保密,便隻自己滔滔不絕地說。
喬落蘇對外人挺高冷,對自己人就話癆,現在明顯是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期末考試挺順利,班級英語成績依舊在前三,總成績也比上次月考進步了一名,喬落蘇大致算了算這個月獎金,覺得未來充滿希望。
老師正式放假那天,王雷攢局,叫英語辦公室的同事們一起聚聚,喬落蘇橫豎沒什麼事要做,便也跟著去了。
晚上大家都太高興,喝了不少酒,又在KTV唱到十一點多,喬落蘇沒唱歌,在旁邊用道具給他們伴奏。
一群人在屏幕前跟著節奏舞動,透過KTV彩色的光影,她隱約看到一個七歲的小女孩,穿著天仙般的表演服,裙紗翩翩,舞姿曼妙,台下觀眾掌聲雷動。
那是七歲的她自己。
已經不記得多少年沒跳過舞了,甚至不記得自己曾經會跳舞,隻是每到換季時都會疼痛不已的關節告訴她,當初是以多麼狼狽的樣子離開舞台的。
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記得她跳舞時的模樣了吧。
“小喬老師?”
恍惚有人在叫她,喬落蘇懵懵地回神,看見王雷一張和藹的臉。
王雷拿著錢包衝她笑:“結束了,大家都走了。”
“哦。”喬落蘇站起身,“那我也走了,王老師再見。”
“我送你吧。”王雷從兜裡取出車鑰匙,“我落了點東西在學校,正好送你去家屬區。”
時間太晚了,喬落蘇點點頭:“那謝謝王老師了。”
兩人都已婚,王雷跟妻子的關係十分恩愛,也是人儘皆知的事,沒什麼好避嫌。
喬落蘇沒坐他老婆專座,去了後座。
晚上酒喝得太多,路上顛著顛著又困了,到樓下下車時腳步有些虛浮,腦袋還暈了暈,差點在台階前摔倒。
王雷順勢扶住她:“你看著點路啊,用不用我送你到門口?”
喬落蘇站直身子,搖搖頭:“不用了,你趕緊拿完東西回去吧,嫂子該擔心了。”
“行,那你自己小心,到家在群裡發個信息。”王雷鬆開扶著她的手。
喬落蘇笑了笑:“嗯,你路上也小心啊,假期愉快。”
王雷衝她揮揮手:“假期愉快。”
喬落蘇揉著腦袋進了單元門。
隻是剛剛她並沒有看到王雷扶她時,站在八樓樓梯間窗戶前的男人的眼神,像暗夜裡等待獵物的狼。
電梯“叮”一聲在八樓停下,喬落蘇拿鑰匙開門,她已經困得兩眼昏花,隻想立刻倒在大床上睡覺。
進門時她正在自我攻略,這麼累要不彆洗澡了吧,身體裡的潔癖因子卻不答應。
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正要關門,忽然一陣大力從門外推開,一道黑影像鬼魅似的鑽進來。
被熟悉的體溫和氣味籠罩,她才沒尖叫出聲,拳打腳踢,而是獲救般地鬆了口氣。
黑暗中那人卻呼吸急促。
藉著透進來的慘白月光,她看見陳嘉遇目光幽黑,霸道的吻向她的嘴唇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