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社區巴士」(2 / 2)

在逃戀愛腦 文篤 5685 字 2個月前

她將臉貼在被陽光曬過的玻璃上,有些熱,還能嗅到很淡很淡的木質氣息,讓人覺得更加不舒服。

每次坐這輛社區巴士,她都覺得難受。

可如果不靠著,她就更暈。頭昏眼花間,車到站,車門打開,突然停下向前猛衝的那一瞬間她好想吐。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上車,她聽到一聲嬰兒哭喊聲,緊接著有個人站了過來,陰影隱隱約約地籠在她麵前。

社區巴士座位很少,她以為是人家帶娃兒的媽媽剛上車看中她的座位,於是癟一癟嘴,悶著頭講,

“不好意思哦,我暈車比較厲害,不能給你讓座,你去找我們教官吧,她當兵的,身體應該比較好。”

可能教官聽見這句話要來罵她。

但池不渝已經管不著。彼時車廂內嬰兒還在哭喊。站在她身旁的人好像笑了一下,被流動的風刮得很模糊。

卻沒有答她亂七八糟的話。

直到歪歪扭扭的社區巴士重新出發,她聽見緩緩拖玻璃窗的聲音,好像是她前麵那個座位的窗戶打開了一點。

一陣裹挾熱氣的風吹過來,還夾雜著很隱約的芒果香氣,好像能舒服一點。恍惚間她睜開眼,看到推窗的那雙手很白很瘦,就是手背上好像有點淤青。

剛想看清,忽然頭頂壓下一頂被她嫌棄很不漂亮的軍訓帽。耳朵裡被塞進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裡麵傳來歌手絲滑的轉音,混沌間透亮,朦朧間清晰。

“暈車的話睡一會吧。”

應該是恢複了一些,女聲不像之前那麼沒有氣力,講的普通話,有點潤潤的,有點重感冒之後的鼻音。

她懵著沒反應過來,想抬頭分辨此時此刻是什麼狀況,卻沒抬得起來——

是這人率先將她的帽簷壓下,像是故意不想讓她抬頭看她似的,“不用謝,我是為了給那位阿姨和她的寶寶讓座。”

細瘦的下巴微微往裡收了收,停頓良久。才又特意補一句,

“順便謝謝你的芒果。”

陽光淌過,社區巴士緩慢在公路行進。

站在她麵前的這人穿著軍訓服,垂落的手跟著老舊木質巴士晃悠,手背上是抽血紮針沒紮太好的淤青,鬱白皮膚質感纖薄,透著裡頭不太明顯的青色血管。

雙兜還是那樣鼓鼓囊囊。

一個兜裡裝著九月份包甜的芒果,另一個兜裡,是一部纏著耳機線的索尼隨身聽。

耳機線延伸出來,一頭繞在這人纖細骨感的手指上,一頭延伸到她的耳朵裡。於是她遲鈍地想起——

原來她的隨身聽裡是在聽陶喆。

“I just 't be your friend~”[1]

夜燈混沌,一輛老式木質社區巴士從愛情迷航街開過,晃晃悠悠地經過。池不渝看到裡麵載著幾個穿附近高中校服的少女。

其中一個抱雙肩包的,正懶懶地靠在車邊吹風,經過她的那一刻,旋律律動和微啞女聲同時從車窗裡傳來。

已經是2024年,還不停有少年人愛聽陶喆,還不停有人在翻唱這首普通朋友。

“池不渝。”

從2013開到2024的木質社區巴士徹底開過去,崔棲燼的聲音這些年好像也從青澀變得更加成熟有質感。

池不渝回過神來。

看到崔棲燼還在盯著她手中的那盒藥,不由得縮了縮手。

但下一秒,又看到崔棲燼的嘴巴——

崔棲燼的唇生得有些薄,有人說唇薄的人向來薄情寡義。池不渝一直沒有這樣覺得。而現在,崔棲燼的唇厚是比之前厚了,但池不渝覺得好愧疚。

她看到崔棲燼紅唇上微微結痂的疤,和仍沒有消退的腫,突然沒由來地想起昨夜她們躺在黑暗中接吻。

崔棲燼問她芒果哪裡來的。

迷迷糊糊間,她想起那顆九月份包甜的芒果,但後來崔棲燼說不甜,於是她覺得好委屈。忍不住咬住了女人微微翹起的唇珠,在這裡流連不舍,仔細磨蝕。

後半夜墜入舊日夢境,她回到高中校門口的椰子樹下,汗津津地跟那個綁雙馬尾麻花辮的老板說——

呸!騙人!最甜的一顆芒果根本不在九月!

老板扯著嗓子問她在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