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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筍[快穿] 沈逢時 7833 字 4個月前

中午日頭毒辣,直將人裸露在外的頭臉烘成烤紅薯皮。眼看到了飯點,麥香村田間地頭勞作的人抹了把汗,呼哧呼哧坐到樹下乘涼。

“這大太陽底下劈玉米可真遭罪,”陳廣霞拿手扇風,望眼欲穿,“我家大妮咋還沒過來送飯呢?這丫頭……”

她忽然麵色一變,一拍旁邊人的肩膀,指著田地裡的那道人影說:“那不是李家二小子嗎?我怎麼瞧著這麼不對勁呢?他咋一晃一晃的。”

旁邊的大娘背靠著樹乾,拿蒲扇可勁兒扇風,聽了這話也跟著看過去,嘴上絮叨:“累的吧,還不是他媽造孽,一天天磋磨這可憐孩子。不過也是奇了怪了,你說他哥那老實人都跑去乘涼了,他咋還……哎喲!人暈過去了!”

青年身形搖晃,腳下一個不穩,一把柴似的枯瘦身體仰麵倒在田裡,雙眼緊閉,陷入昏迷。

嘩啦!

熱鍋濺油一般的動靜,激起遠處一片喧嘩。

“快點兒來人!李亭暈倒了!”

“你們把他挪樹蔭那邊去,我這就去叫隊長!”

“這孩子瘦得就剩把骨頭了。”有人把他往樹蔭下抬,沒感覺到幾兩肉,反而分外咯手。

瘦巴巴的青年被樹蔭籠罩,旁邊圍觀的人群一陣躁動,隊長問起誰願意抬他去鎮上衛生院卻都不說話了——正是飯點呢,義憤填膺是一碼,吃飽了好上工是另一碼。

“不然等我們吃完再送過去?”

隊長沒應聲,盯著縮在樹蔭下的人看了半晌,飯也不吃了,擼起袖子,親自和李亭的一個朋友一塊兒將人挪到單架上,再轉了驢車往鎮裡衛生院運。

道路不平,驢車晃晃蕩蕩,踏起一片煙塵,“咯嗒咯嗒”,晃得青年腦袋一偏,臉正對準了車板。

許久未動的眼睫一顫,隨即掀了開,漆黑的雙眼平湖一般,清醒,冷靜,不起漣漪。

看清目前的處境,青年又安心閉上了眼。

係統0641驚叫:“宿主,你居然裝暈?!”

相裡亭懶洋洋在腦海裡‘嗯’了一聲,沒等到小係統的後話,自顧自走流程:“所以說,我現在是你們時空管理局的一名職業反派了?”

0641見他一派輕描淡寫,也收起了驚愣,肅然開口:“沒錯!歡迎宿主加入我們反派部,億萬小世界中渣滓橫行,宿主你要做的就是給予他們狂風暴雨般的洗禮!”

“他們的痛苦,就是我們的狂歡!”

小係統激昂澎湃的語氣像在發表重要演講,相裡亭精神一振,知道自己這是死後來對地方了。

折磨人渣?或許對彆人來說是昧著良心做的壞事,但在相裡亭看來,這就是他所追求的詩和遠方啊!

快穿相裡亭沒少看,各種流程熟記在心,他熟門熟路問:“我的任務是什麼?”

“你要完成原主的心願,才能獲得身體掌控權,願望大多是折磨那些殘害他人的渣滓。除此之外還要收集100點負性情緒值,其他方麵任你發揮。”

負性情緒值。

相裡亭仔細琢磨了下這個字眼,唇角微勾,隨後道:“我知道了,投放這個世界的劇情吧。”

話音落下,腦海裡徐徐湧入陌生的記憶,一幀幀畫麵浮現眼前。

現在是華國1977年,經曆數年動蕩後開放高考的第一年,也是整個國家逐漸開放,科技日新月異,在國際世界熠熠發亮的始端。

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年代。

隨著今年開放高考的確切消息傳出,原主李亭也看見了未來的希望。他想參加高考,逃離被家人奴役無法解脫的現狀。

李亭小學時成績穩在第一,老師說他腦子聰明又肯下功夫,這樣一直學下去,考個好大學,找份穩定工作準沒問題。

但李亭小學一畢業,母親趙豔芳就說家裡年景不好,供不起那麼多孩子讀書了,讓他回家種地做活。

可期的前程就在眼前,誰願意就這樣放棄呢?

起初,李亭是不願意的,甚至心裡還有些怨憤:為什麼年年不及格的小弟可以讀書,而自己卻不能?

趙豔芳就拉下了臉:“你大哥一早就輟學了,任勞任怨供你們讀書,現在讓你跟他一樣為這個家做出點貢獻,你就給我推三阻四?誰都沒你這麼自私!就為了上這個學,非得累死我們你才高興?”

“你們爹死得早,我一個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喲,結果還養出個白眼狼!”

“說了今年年景不好,我們飯都快吃不上了!李亭你還想去上學?你還有良心嗎?”

一通指責下來,李亭羞愧難當,趕忙低三下四地跟趙豔芳認錯。

趙豔芳雙手環在胸前,拿下眼線瞟他,哼笑一聲,手指著李亭又是一通數落。

李亭垂著脖頸,被罵得灰頭土臉。

旁邊的小廚房裡,小弟吃完蛋羹一抹嘴,嫌棄地捏住黑漆漆臟兮兮的裝飯物事邊沿,調整好表情出來,笑著遞給李亭:“行了媽,彆罵了。”

“你也彆在這兒杵著惹媽生氣了,趕緊去上工吧,大哥都過去有一會兒了,二哥彆是想偷懶吧?”

黑木飯碗裡是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粥,還有粗礪剌嗓的乾硬饃饃,李亭的手碰到一片冰涼,心裡一團亂麻,腦子也塞滿了棉花一般。

直到小弟推了推他後背,李亭才提起一把鋤頭走出門。

不是年景不好嗎?為什麼小弟有學上,有蛋羹吃,平時還有零嘴,年年都穿新衣裳。

而他和大哥……思緒越來越偏,李亭連忙打住。

不能再想了。

就這樣,李亭從初一那年開始上工,趙豔芳為了多得些工分,讓他去做成人的活計。

李亭推阻不願去,她就指著李亭鼻子罵:“你大哥當年就是這麼過來的,怎麼他能你就不能?我看你就是想躲懶!你要是不想去,以後也就彆認我這個媽了,咱們家也就當沒你這個人。”

男孩兒發育晚,李亭當時還沒有一米六,吃食也差,體格跟不上,硬是被逼去做大人都感到又苦又累的活計。

本該發育的年紀,李亭感到身體虧空得厲害,不是這疼就是那痛,長個子時骨骼帶來的痛楚以及吃不飽的饑餓常年折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