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玲、周瓏哆嗦身體踉蹌跑到院子裡, 見大姐半截身子懸在空中,頭皮險些跟頭骨分開, 貝齒咬住嘴唇不敢呻.吟出聲, 一張臉擰皺在一起。姐妹倆上下牙齒頻繁碰撞在一起,感受到母親吃人的目光,姐妹倆雙腿發軟, 膽怯上前奪菜刀, 默默向老天祈禱小弟千萬不要砍她們。上前奪刀那一刻, 周瓏落後二姐半拍,手縮在二姐手心下麵。
“媽, 嘯哥要咱家的戶口本,明天帶大賤胚子登記結婚。你立刻給我戶口本, 否則我當場剁了咱老周家命根子。”周明磊目光凶狠,隔空甩一下菜刀。
鋒利的刀刃劃過周玲手背,血液咕嚕湧向傷口裂開處,血水順著手背滾落到地上。她嗚一聲不敢痛.吟,吃痛地張開手護住小弟。她知道母親看到她退縮,不僅肆意謾罵她, 還會拿燒火的鐵棍子抽她,甚至餓她一個星期。手背被劃一刀並不可怕,惹怒母親才是生不如死。
“明磊,媽這就去拿戶口本,你千萬彆激動。”周嬸連滾帶爬跑到屋裡拿戶口本,害怕遲一步寶貝兒子命根子落到地上。
“爸~”周璐聲音顫抖, 身體不停地哆嗦。弟弟手中的刀懸在她脖子上,她害怕自己說了惱怒弟弟的話,弟弟手中的刀砍到她的脖子。可就是如此,她也要反抗,縱使被砍,也比嫁給弟弟口中無爹無娘、好.賭成.癮、打架偷竊的小混混強,她了解一些弟弟口中嘯哥的事,整天和人打架,前幾天嘯哥欠錢不還,家竟被追債的人燒了。
周璐預感小弟被嘯哥騙了,嘯哥騙小弟九十塊錢還賭債,小弟拿不出賭債拿人還賭債。嘯哥根本沒打算娶媳婦,他拿戶口本把人賣給追債的人。
周璐麵如死灰,清白姑娘落入窮凶極惡的人手裡,絕對沒有好下場。
“爸,嘯哥敲詐勒索小弟,我們跟紅袖章反映,再不行報警。”
“你她M的賤胚想害死小爺,跟紅袖章反映、報警,讓小爺被拉到大街上批D,坐牢嘛。”周明磊瘋狂地跺她,本來想甩她幾個耳刮子,想到大賤胚子臉上有痕跡,嘯哥不要人讓他賠錢,給不了錢直接廢了他,想到這裡,他眼神戾氣死瞪著大賤胚子。“媽,大賤胚子想要兒子的命,兒子這就剁了老周家命根子。”
周嬸撲上前拽著大女兒的頭發,又是踢又是罵,什麼生下來被男人搞難聽話,沒有重複一直罵個不停,生女兒伺候兒子,沒有兒子要女兒有什麼用。
“爸媽,嘯哥沒爹沒娘,更沒有工作。我是咱家長的最好看的女孩子,有機會給你們找好女婿的女孩子,你把我送給嘯哥,嘯哥能天天給你們送禮嗎?小弟娶媳婦,嘯哥能幫小弟什麼?工作上,嘯哥能幫小弟打通關係嗎?”周璐聲音發抖,眼睛看向兩個護著小弟的妹妹。
嘯哥就是一個無賴,把家中最有姿色的女兒送給嘯哥,太虧了。周父終於動了一下,臉上擠出一堆褶皺,走上前握住二女兒周玲的手,心疼道:“明磊媽,給周瓏一毛錢,讓她拿藥給玲玲包紮。”
周玲心裡打鼓,惶恐地抽回手。三妹總是說她憨,說她反應比彆人慢半拍,這次她比彆人快半拍,知道父親忽然關心她,一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周父不在乎二女兒對他的態度,家中大女兒姿色好,三女兒機靈,唯有二女兒愚笨,把她送給嘯哥最合適。
周嬸罵三女兒幾句騷.蹄子,才給三兒女一毛錢。看到三女兒像兔子一樣竄出去,她又罵幾句,轉過頭苦口婆心和兒子解釋給大女兒找一個好婆家的重要性。
“嗬,咱們縣沒有男人願意娶周璐,除非明磊媽把周璐嫁到外地,或者把周璐嫁到鄉下。”
“周璐也不是省油的燈,娶回家也是一個禍害。”
“周玲可惜了,往後的日子也不知道能過成什麼樣子。”
看到這裡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了,街坊鄰居感慨萬千散了。張靜棠抿唇瞥丈夫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眼肚子,推自行車往家的方向走去。
“聽說嘯哥一群人和紅袖章交情匪淺,這群人仗著紅袖章護著他們,做壞事沒有顧忌。靜棠,你猜周玲結局會怎樣?是生?是死?亦或者瘋?”錢謹裕推自行車和她並排走,說到‘瘋’字,他故意拉長尾音。
張靜棠握緊車把,眼睛中閃過一抹黯淡:“如果我被親人送給惡貫滿盈的男人,我會死,乾乾淨淨的來,乾乾淨淨的走。”
說到‘親人’二字,錢謹裕明顯感受到她情緒起伏巨大。張靜棠眼中沒有了然,隻有對女子命運的感慨,說明她不知道周玲上輩子瘋了,半年後,瘋子周玲生了一個男孩,嘯哥不承認孩子是他的,孩子被嘯哥放在路邊,不知道被土狗叼走了,還是被好心人收養了。
所有人認為被土狗叼走的可能性大,因為縣裡沒有人敢抱養周玲的孩子,害怕被周嬸纏上,甩不掉周嬸一家。
兩個月後,周玲死了。誰也不知道周玲怎麼死的,也沒有人調查周玲去世的原因,周玲父母不願意讓人調查周玲去世的原因,周璐可憐周玲的遭遇,找原主哭訴半天,和原主一起埋了周玲。
錢二嬸還在看熱鬨,不小心瞥見謹裕的身影,她追上前和謹裕描述周家發生的事,她說的話竟比看現場表演還讓人激動。她張口就來罵人的話,模仿周嬸的神情十分到位,進了家門她還意猶未儘,拉著在廚房做飯的錢母描述錢家發生的事。
張靜棠神色不自然回到房間,錢謹裕猜測她不喜歡聽汙.穢的語言。
原主沒有發現,錢謹裕發現錢二嬸來縣城享福的吧?嘴上說照顧張靜棠,可她真的照顧張靜棠了嗎?父母在家裡做飯,她去看熱鬨,回來竟不說搭把手做飯,還在那裡喋喋不休說一些不能入耳的話。
飯菜做好了,錢二嬸端兩盤菜到堂屋:“謹裕,靜棠不能吃皮蛋,二嬸特意給你拌皮蛋涼菜,炒一盤洋蔥豬肚子,你嘗嘗好不好吃,如果好吃,明天三嬸再給你做。”
錢母和錢父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調整好麵部表情。錢二嬸朝謹裕努努嘴,錢母蠕動唇角含笑道:“你二嬸對你好,以後逢年過節拎禮品回村看望你二叔二嬸。”
錢謹裕沒有回話,夾一牙皮蛋放在嘴裡慢慢咀嚼:“媽,皮蛋壞了嗎?吃起來一嘴石灰味,倒像是供銷社裡賣的皮蛋。不行,煤礦廠廠長被人糊弄了,一等品皮蛋變成普通皮蛋,我明天帶靜棠去醫院檢查,順便去煤礦廠告訴外公一等品皮蛋摻了普通皮蛋,建議廠長找紅袖章,投訴有人弄虛作假,欺騙廣大人民群眾。”
錢二嬸朝大嫂使眼色,她鎮定自如坐下來吃一牙皮蛋,皮蛋不都一樣嘛,她怎麼吃不出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