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音聞言,微微一怔,眼中劃過一絲受傷,卻還是平靜地開口回答道:“若是按照羅刹此前說的,我們越過黃泉,往西行八千裡,便能抵達界山。”
八...千裡...
“那還真夠遠的。”
尤其是羅刹的瞬移在這裡似乎起不了作用,他們隻能禦空往西邊的界山飛去。
“沒辦法啊,從黃泉到界山之間,幽冥之氣稀薄,不能像在冥都那樣為所欲為了。”
鑒於羅刹方才一個勁犯賤給她惹麻煩,謝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撇過頭去,沒有再說話。
在一片黯淡無光的虛無之氣之中飛了大半個時辰,荀琅劍尊忽然開口,聲音慵懶閒適,聽不出半點情緒。
“箏兒,把折月給我。”
謝箏一愣,但還是很聽話地解下腰間的折月遞給他,問道:“師尊要折月做什麼?”
荀琅劍尊聞言,輕輕笑了一聲:“有人動了你的劍,為師給你恢複原狀。”
這是要把‘承命’的禁製恢複原樣?
大可不必啊,她根本不需要師尊為她做這麼多的!
謝箏連忙阻止了他的動作,黑白分明的眼睛滿是認真:“師尊,無論什麼時候,徒兒都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萬劍宗不能失去師尊,整個天海大陸都不能。”
“這道‘承命’,消失了便消失了吧,想來都是命中注定的。”
“徒兒天生就是在生與死邊緣徘徊的人,若是有它在,總有一天會禍及師尊。”
若荀琅劍尊真因為她而有什麼閃失,那她真就是整個人族的大罪人。
從某種意義來講,其實謝箏還要感謝慈音在她一無所知的時候,解除了‘承命’的禁製。
若非如此,在九幽這麼一通亂闖,免不了會遇到什麼致命危險,最後還要連累荀琅劍尊為她承受這一切。
想到這裡,她扭過頭,對慈音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荀琅劍尊卻不管這些有的沒的,察覺到她的視線,意味不明地掃了慈音一眼,說道:“你我師徒,做師父的,為徒弟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你還跟為師客氣上了?”
謝箏:“……”
垂著腦袋沉默了許久,她忽然抬起頭來,眼神堅定:“徒兒希望師尊一切都好。”
“您放心,往後的日子,徒兒一定會更加努力地活下去,不讓師尊操心。”
說到底,荀琅劍尊是怕她死了。
那她就努力不要死就好了啊。
她的話音落下,四下頓時一片沉默。
就連羅刹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說實話,他有些搞不清這三個人之間的關係,這荀琅劍尊做師父的,對待徒弟的態度,有些怪。
而慈音這個和尚,那更是厲害,悄無聲息地挑撥人師徒之間的關係,還能裝成一副雲淡風輕與世無爭的模樣,著實令人佩服。
要說最正常卻也最不正常的,還得數謝箏。
她一方麵像個偷偷與外麵野小子相愛怕被家中長輩發現的少女,另一方麵腦子又一根筋,根本不懂這兩個男人之間暗流湧動,到底在較什麼勁。
想到這裡,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咧了咧嘴。
——有好戲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