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久未見,這一聊,就聊到了大半個下午,今日峰頂無風也無雪,橘色的斜陽穿過菱窗,恰好打在了荀琅劍尊那頭銀色的發絲上,熠熠生輝。
謝箏看得眼前一亮,真情實意地讚歎道:“師尊,我看彆的老頭,頭發都是白的,您的怎麼就是銀色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
荀琅劍尊垂眸笑了一聲,似乎沒有把這番話放在心裡,隻輕飄飄地問道:“天都要黑了,還不走?”
聽到他的話,謝箏猛地一怔,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說道:“師尊,天要黑了,我先走了!”
和師尊說開心了,差點忘了慈音還在下麵等著呢!
等謝箏火急火燎地下了山,飛奔回自己的院子,就看到慈音微微仰著頭,眼神沒有焦點似的,落到院中那棵開了滿樹白花的大梨樹上,從側麵看過去,神色無端有些落寞。
“我回來了!”
謝箏跳下折月,準確無誤地落到了他的身側。
“你在這裡做什麼呀?”
慈音聞言,微微偏過頭,低垂著眉眼,聲音聽著有些低落:“在等你回來。”
謝箏心中不由覺得好笑,但也隻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見她半晌不語,慈音微微歎了一聲:“現在連與我說句話,都這麼為難了嗎?”
謝箏:“……”
她還是不說話,慈音試探性地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扣,感受到掌心的熱意和她的順從,方才還忐忑不已的心,忽然落回了遠處。
“宗主此前說我師尊元神離體,但我今日上去,發現他早就回來了,所以,在峰頂與他說話,耽擱了一點時間。”
對方再怎麼也是她的師父,這層牽絆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斬斷,並且羈絆隻會越來越深。
慈音心知肚明,即便心中再怎麼不願,也不能再瞞著她,擅自去做些什麼了。
之前貿然切斷了‘承命’,已經是他唯一能做並且做了謝箏也不會生氣的事情,再多的,卻是不能了。
此刻換他沉默,謝箏半晌沒有等到回答,便轉過頭來,捏了捏他的指尖,挑眉問道:“你在想什麼?怎麼不理人啊?”
慈音斂了心中的諸多想法,微微勾起唇角,眉眼帶笑:“我在想,咱們今晚,何時動手?”
謝箏:“?”
她一臉震驚:“你怎麼知道的?”
慈音笑道:“猜的。”
頓了一下,他又立刻改變了說辭:“昨夜我在你房中打坐入定,你與你的玉霜師妹傳音,我聽到了一些。”
謝箏聞言,不由得嗔了他一眼:“你怎麼偷聽人講話。”
慈音笑笑沒說話,她覺得此事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便將那日在論劍台上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說與他聽。
“此事你不知,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掉的,那一回,當真是凶險萬分,若非有鄭師叔出手相助,否則今日你就看不到這麼個活生生的謝箏了呀!”
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那些害過她的人,她從來沒有打算放過誰,或許當時沒什麼反應,但隻要找準時機,便會連本帶利地全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