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虞姝突然來雲州,最惶恐不安的不是沈汀,而是齊婉君。
她跟平媽媽道:“怎麼突然來了?她來了也不說見小沈先生,也不說見晚姐兒,隻見了舒姐兒,這算是怎麼回事?”
但聲音帶著惶恐,語氣卻含著幾分怨氣。平媽媽總結她的潛台詞:這是不是在看不起我們家晚姐兒?
可這麼多問題,平媽媽也被她說的心煩意燥,畢竟陶虞姝不是彆人,而是沈汀的親娘,即使再有不是,卻占著孝道,於法於理,都能讓晚姐兒跪的人,她要是說一句晚姐兒的不是,那晚姐兒的日子就不好過。
她歎了一口氣,便道:“先彆管其他的,你打聽了沒,她如今住在哪裡,可見了雲王妃?”
齊婉君哪裡知道哦,她也才回來,便罵折晚,“這個晚姐兒,也不多問問小沈先生,我們剛來京都,到底是不如他熟悉,如今兩眼一摸瞎,怎麼辦?”
說著說著便狠狠的一拍桌子,“雖說我們是商戶,她是世家女,可我們當初將晚姐兒說給小沈先生的時候,可是不知道他背後有這麼個家世,咱們也沒想著攀龍附鳳對不對?”
平媽媽也道:“你說的很對,所以不要驚惶,她已經改嫁了,如今來了,難道還能攪黃了這門婚事?”
齊婉君就蹭的一聲站起來,“她敢!我不跟她拚命!”
平媽媽剛剛說的,正是她心底最擔心的。
平媽媽隻好安慰道,“瞧著她平生行事,也是個不喜歡繁文禮節的,她自己也嫁過沈遠道,門第之見沒那麼死守規矩——會不會見了咱們晚姐兒,就跟雲王妃一般喜歡她?”
齊婉君就開始抹淚,“黛姐兒的婚事波折不斷,好不容易順些了,晚姐兒倒是不順起來。早知道,就該讓兩人早點成婚,免得多生波折。”
平媽媽便笑,“越來越像孩子了,你苦什麼啊?人家現在什麼都沒說呢,我瞧著,還是要將小沈先生叫來,好好問一問。”
齊婉君便趕緊去叫秋宴到門口候著,“你去守著,二姑娘跟小沈先生一從雲王府回來,你便早一步來告訴我。”
好似這樣,她就能早點心安似的。
而在馬車上半路被叫去雲王府的折
二姑娘和小沈先生則冷靜極了。雲王妃說,“汀哥兒,你阿娘來了。”
沈汀點頭。
折二姑娘做補充,“他的意思是他知道了。”
雲王妃笑了笑,“她去了鄒府?”
沈汀點頭。
折二姑娘立馬道:“他的意思是,陶夫人確實去了鄒府。”
雲王妃便道:“晚姐兒,我問汀哥兒話呢。”
折二姑娘就第一次對雲王妃進行反抗,“他現在不想說話。”
沈汀他害怕哩。
他第一次說他害怕。
折二姑娘心疼的很,並精神上對陶虞姝投了三分怒火。
雲王妃頓了頓,歎氣道:“她那個性子,小時候最是爽朗,後來卻擰巴極了,這回來,馬不停蹄的趕去鄒府,卻又不說直接見你們,想來又是擰巴上了,這是等你們主動去見她呢。”
折二姑娘撇嘴,“不去行嗎?”
沈汀就道:“還是去吧。”
雲王妃剛要舒氣,就聽沈汀繼續道:“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是個剛硬性子,我們若不去見她,她必然要使些手段,還不如見麵說清楚了,以後便也不用像猜來猜去躲躲藏藏。”
最後兩句話說的特彆意味深長,顯然是帶著些不高興的。
這話折二姑娘怎麼接哦!她隻能暗暗的高興,然後偷偷的去看雲王妃,見她雖然無奈,卻也不見生氣,便徹底高興了,她嫣然一笑,“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啊?”
早去早了事。
沈汀也考慮,“寫個帖子問問吧,我還想趁你休息的時候,帶你去郊外莊子上玩呢。”
雲王妃徹底服了這對少男少女了,她又歎氣一聲,“她這回來,估計是知道你們訂婚的消息趕來的,我得到的消息是,她來的時候,還帶了你的弟弟,汀哥兒,那孩子是個柔弱的,你去的時候,也給他帶點禮物,彆空手上門。”
沈汀這下子徹底淡然不起來了,他神情複雜的道:“好。”
折二姑娘卻掐著手指一算,他們是去年訂婚的,若是知道訂婚消息想來也早來了,這個時候來,怕是過了年,走完了親戚,然後再悠哉悠哉的趕路。
在心裡得出了這般結論,她先是一撇嘴,然後深覺自己對陶虞姝有了偏見之後,便聽見她任何事,都帶著一股挑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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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黑暗了。
折二姑娘就拉著沈汀趕緊走,“王妃,天色不早我們就先回去了。”
沈汀點頭,站起來,行禮告退,“這幾日恐怕不得空,等過了這段日子再來看您。”
雲王妃嘴巴張了張,到底說不出什麼,她索性擺了擺手,讓兩人離開,可在折晚和沈汀踏出門檻之時,還是忍不住喊了聲。
“汀哥兒!”
沈汀身子僵了僵,慢慢的返過去身去,雲王妃便艱難的道:“汀哥兒,你娘她,也不容易。”
沈汀淡淡的回她,“我知曉她的不易。”
折二姑娘卻不高興了!她見雲王妃還要再說,突的拉起小沈先生的手就跑,將雲王妃所有要說的話都堵了去。
雲王妃的嘴角先是僵硬,再是又勾起來,“這個晚姐兒!”